京大。
林沁雪已經早早在教學樓下麵等著了,身邊還站著林國棟。
看見林晚從車上下來,她紅著眼睛迎上來拉住林晚的手,“姐姐,大哥昨天說你不願意回林家,是在怪我嗎?”
“你不要怪爸媽和哥哥們,他們隻是怕我出遠門讀研,出事了沒人管。也怪我這身體不爭氣,要是小時候就把手術做了,也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牽連了姐姐。”
林晚就靜靜看著她表演。
上輩子,林沁雪就是這樣三言兩語就把一切的矛頭都引到她身上,讓所有人都覺得,她的一切不幸,都是因為林晚占了原本屬於她的位置。
可林晚做錯了什麼呢?
被抱錯的時候,她也隻是個嬰兒而已,卻承受了林家所有人對林沁雪的愧疚。
眼看著林國棟和林國深的臉色都變了,林晚的眼淚也說來就來,聲音瑟縮又顫抖,像是受儘了驚嚇,“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傅教授的保研名額我不要了!林家我也不回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讓他們不要打我了?”
“我三天沒有吃飯了,真的沒有力氣了,還有……電擊真的很痛……”
其實,隻要林國深動動腦子就能想到,一個餓到沒力氣的人,怎麼把林沁雪弄到一身傷呢?
可是他們誰都不願意動這個腦子,隻是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原本因為林沁雪的話,想教訓林晚的林國棟表情一頓,盯著林晚,“你說誰打你?”
林沁雪眼見著形勢不對,臉上閃過一抹慌亂,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姐姐,你是不是受刺激了,哪兒有人打你……”
林晚順勢鬆開,身體重重撞在邊上的圍欄上,皺巴巴的衣服因為動作被掀起,露出胳膊上交錯的傷痕。
隻不過一瞬,林晚就神色倉皇地捋下袖子,像是生怕被人看到傷痕一般,視線不經意往林沁雪身上一掃,怯懦道,“沒有,沒有人打我……是我錯了……”
隻是這一瞬,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她手臂上的傷,身上,隻怕更多。
林國棟順著林晚的視線看向林沁雪。
林沁雪臉色蒼白。
從林晚被從精神病院接出來她就覺得不對勁。
林晚性格執拗,脾氣也急躁,之前每次,她三言兩語就能讓林晚破防,她隻需要稍微委屈一點,所有人都會向著她。
誰能想到林晚跟轉性了一樣,哄得林國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就在這時,林國深就憤憤開口,“大哥,你少聽她胡說八道,我隻是讓那些人給她點教訓,什麼時候讓人電擊了!要不是她欺負沁雪……”
林沁雪語氣忐忑地接過話頭,“哥哥,我沒關係的,姐姐畢竟才是從小陪你們長大的妹妹呀。這件事是因為我而起,我給姐姐道歉。”
林沁雪一委屈,林家人就全員腦袋宕機,林國深頓時什麼都林不上了,趕緊去哄人,“什麼妹妹,實話跟你說,我就是把她當寵物養。”
林國棟也正色道,“行了,你四哥本來之是想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是那幫人不知道輕重,回頭我讓他們給你道歉行了吧?”
林沁雪趕緊拉著林國棟的胳膊,小聲地哄著,“大哥,彆生氣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隻是覺得我搶走了你們的關心……”
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林國棟看林晚的眼神更失望。
還以為林晚在精神病院是真的學乖了,出來卻還是故技重施,原本因為傷痕產生的那一點憐憫,瞬間煙消雲散了。
語氣愈加冷淡,“你彆不識好歹。沁雪被你氣到住院還惦記著去看你,你呢?滿腦子爭寵,你這樣隻會讓我們更加厭惡你。”
爭寵?
林晚氣笑了。
她承認,一開始對林沁雪是有點羨慕,但她從不忍心讓他們夾在中間為難,所以處處讓著。
是林沁雪裝柔弱,一步步挑撥他們的關係,結果錯的還成了她?
她之前是豬油蒙心,才會把這樣的人當成最親的人。
她已經放棄解釋,“不會再有下次了。”
“知道錯就好,一會回家罰抄十遍林家家訓交給我。現在趕緊進去,傅教授一直在等你。”林國棟聲音冷淡,帶著警告,“隻要你把保研名額讓出來,以後你依舊是林家人,要是敢耍什麼花樣,那咱們就斷親。”
斷親?
她求之不得呢!
林晚冷笑一聲,跟在幾人後麵上樓,站在傅教授門口的時候,調整了幾次呼吸才在林國深的催促下抬手敲門。
聽見裡麵沉穩的一聲“進。”
林晚幾乎是瞬間紅了眼眶,捏著申請表的手緊了又緊,才勉強壓住淚意,推門進去。
林家人都不知道,她報考傅教授的設計專業,執意要考傅教授的研究生,不僅僅是因為夢想。
林沁雪最開始被找回來的時候,傅家的人沉浸在認親的喜悅裡,根本沒人林得上她,她就隻能騎自行車回家。
漆黑的馬路,她也會害怕,每次都覺得被人尾隨,但她能察覺到對方並沒有惡意,更像是隻陪她走著一段路。
有一次,遇到了一群小混混,是傅教授衝出來護住了她。
林晚才知道一直跟在她後麵護著她的是傅教授。
傅教授家跟林家住得不算遠,這樣陪著傅晚走了好幾個月的路,期間也曾試探過她為什麼不去找親生父母。
在傅晚眼裡,哥哥和林家父母就是最親的人,她倔強說,她沒有親生父母。
上輩子臨死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的親生父親就是傅教授,他一直默默陪在她身邊,走了很長的路。
傅教授抬頭看見傅晚,眉眼舒展開,起身給她倒水,溫聲問,“是林晚啊?保研錄取通知收到了嗎?有沒有缺什麼東西,可以跟我說。”
林晚喉頭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洶湧而上的委屈幾乎把她淹沒,她艱難地把手裡的放棄保研申請書遞給他,“教授,我是來跟您說明情況的,這次保研,我放棄。”
傅教授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
“三個月了,現在你跟我說放棄?你這是不尊重學業,也不尊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