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場長一邊跟馬虎套著近乎,一邊將那份申請報告收入了抽屜裡。
這份報告,既然林縣長已經簽過字,剩下的就是走流程了,估計有個十天半個月,經費就能批下來。
一共兩萬塊錢的經費,五千留著給馬春竹開工資,五千放場部賬上留作經費,五千拿去省城采購舊書籍。
他已經托人提前打聽了,林業大學正好有一批淘汰的技術書籍,再從新華書店采購一些適合職工看的文化書籍,再買一批盜版的小說和小人書,這事就算成了。
至於最後的五千
嗯,剛才搞錯了,采購書籍其實花了一萬,人家幫著聯絡新書的人,總不能白忙活吧。
其實,劉場長也是沒辦法,場部的工作名額,不知多少人盯著。
關鍵是,除了頂班和分配來的乾部,林業局已經不批任何編製了。
總不能讓馬虎的三姐像他三舅姥爺一樣,當臨時工吧,那玩意,可是用來背鍋的。
所以,才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 ,算是個自籌經費的項目。
等馬春竹乾了幾年,局裡的乾部編製鬆了,他再想辦法就是。
“虎子,我和你說,這幾天我就找人,將圖書室的場地給收拾出來,還有你家宅基地通場部上下水,還有電線的事,最近也正在搞。”
“咱老劉說過的話,那是一個吐沫一個釘,肯定得做到。”
“行吧,下不為例。”
馬虎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總不能真的揍劉場長一頓吧。
就他那學外語,都得靠吃熊鞭找補的身體,估計連一拳都扛不住。
就在二人聊天的時候,走廊裡突然傳出了一大嗓門的聲音。
“劉富貴,我知道你在場部。”
“我靠,馬大奎還真追來了。”
劉場長聽到馬大奎的聲音,嚇的左顧右盼,最後唰的一下就鑽到了桌子下麵。
“虎子,一會馬大奎進來,你就說我出去了。”
馬虎見狀,也是一陣奇怪,大奎哥沒事找劉場長乾嘛?還把他嚇的直接躲到了桌子底下。
來不及多想,堂哥馬大奎已經推門而入了。
“虎子,你咋在這,劉富貴呢?”
劉富貴就是劉場長的大名,不過在大青山林場,大家都習慣叫他老劉,或者劉場長。
“大奎哥,你找劉場長乾啥啊,他不在剛出去。”
馬虎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瞄了瞄辦公桌。
馬大奎和馬虎,那可是親堂兄弟,自然看懂了馬虎的眼神。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壞笑,然後故意提高了音量說道:
“哎呀,真是不巧啊,我還特意來找他呢,苗傳龍不是畏罪潛逃了嘛。”
“他應該是從山裡跑的,那輛二手的伏爾加轎車直接扔到了山路旁,我們同樂派出所,還打算收繳贓物呢。”
說著,馬大奎裝作不經意地朝著辦公桌走去,眼睛還時不時地往桌子底下瞟。
劉場長在桌子下麵大氣都不敢出,心裡暗暗叫苦:“不就是一輛破汽車嘛,怎麼也輪不到他倆坐,至於這麼出力嘛。”
這下,馬虎聽明白了,應該是苗傳龍扔在路邊的汽車,這兩天被進山的村民發現,然後被劉場長給弄到了場部。
堂哥馬大奎,是來要汽車的。
這年頭的汽車,可是個稀罕物,特彆是小轎車,一個縣也就十幾輛。
鬆江省緊挨著老毛子,走私的老毛子汽車確實多一點,雖和歐美日的汽車差距不小,但不管咋說也是汽車啊。
彆看老毛子的二手車隻值幾萬塊,可有大把人手裡掐著錢,也沒地方買去。
劉場長和大奎哥,坐個212吉普已是極限了,可保不住這小汽車,所以肯定是上麵在爭奪。
其實這輛伏爾加,馬虎那晚進山的時候,早就通過小白發現了。
隻是他思索了許久,為了儘可能洗清嫌疑,就沒有管那輛汽車。
苗傳龍的汽車,他要是弄到手開,那得吸引多少目光。
可要是賣了,也找不到銷路啊。
現在可不是後世,隨便一個城市,都有成百上千個車販子。
沒想到最後,因為一輛破汽車,派出所和場部先搶起來了。
就在馬虎思索的時候,馬大奎也一個不小心,發現了劉場長。
“哎呦,劉叔,不就一輛汽車嘛?還是贓物,你至於藏桌子底下嗎?"
劉場長無奈,隻好從桌下鑽了出來:
“我說大奎,都說了,汽車已經送到縣林業局了,就算你要查抄贓物,也得去縣裡啊,來我這場部乾啥?”
馬大奎冷笑一聲:“彆鬨了,去縣裡的三個路口,我們派出所都有人手,那輛老伏爾加能越野咋的?”
“那誰知道呢?”
“劉叔,男人何苦為難男人,我也是接了縣局的命令。”
“我也接到了林業局長的電話,沒辦法。”
二人又爭吵了兩句,堂哥馬大奎很快就敗下陣來,留下兩句氣話就離開了。
劉場長見馬大奎離開,稍微鬆了口氣,對馬虎苦笑一聲:
“虎子,你也看到了,其實這事和你堂哥,和我沒半毛錢關係,但是上麵交代下來,硬著頭皮也得辦。”
“汽車才弄回來半天,就接了好幾個縣局的電話。”
“有些事,真不是咱能說了算的,比如給林縣長傳信的事。”
“停這事翻篇了啊,以後注意。”
馬虎擺了擺手,正準備離開,窗外突然出來了一陣滴滴滴地汽車喇叭聲。
接著便見劉場長兩步邁向了窗戶處,開窗大罵道:
“臥槽馬大奎,你t跟老子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是吧。”
“劉叔,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們所有個乾警,以前是汽車兵,不僅會找車,而且沒鑰匙也能打著火。”
“你個混蛋”
劉場長氣的直跺腳,早知道會這樣,他都不如讓二舅姥爺先住車裡。
大意了,竟然被馬大奎偷了家。
“劉場長,我媽叫我回家吃飯,你忙吧”
心中暗爽的馬虎隨便找了借口,直接撩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