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忙到現在,
秦瑾言本想坐後座,隻是那邊實在有點兒埋汰,還有不少沒來得及清理的破爛渣滓。
猶豫了一下,秦瑾言還是坐在了副駕駛位上。
坐上車,看安和還沒來,秦瑾言也沒急著走,而是試探起了陸之淵。
“陸之淵?你經常開這車嗎?”
以陸之淵的智商,自然不難猜出秦瑾言這是起了疑。
他冷哼一聲。
“怎麼?嫌車破?”
“比這還破的車我都開過,比這好的我也開過。”
“前一陣子當兼職司機,給那些老板開車,開的都是好車,但老板們的車不能私用。這種送貨拉貨的人,人家不計較,我用了也無所謂,彆耽誤乾活就行,大不了最後扣我點兒錢。”
秦瑾言點了點頭,但還是不放心。
“那你覺得未來三十年,漂亮國總統都會是誰啊?”
陸之淵不知道秦瑾言是怎麼把話題從開車扯到國際政壇上的,他皺著眉望向秦瑾言。
“你當我會預言?”
秦瑾言笑了笑,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然後又問了幾個問題,陸之淵的回答都挺正常,她這才放下心來。
不怪她多疑,隻是吃一塹長一智。
戒備心重點兒,總歸是為了保護自己。
陸之淵:“我們現在去哪兒?”
秦瑾言:“等一會兒,有人來送報告,我給的位置就是這裡。”
陸之淵點了點頭,給車子熄火。
安靜地陪秦瑾言等著。
秦瑾言也習慣了陸之淵話不多,自己拿出手機,瀏覽著新聞。
她現在的確需要多看看新聞,掌握一些動態。
沒過一會兒,蘇禦便來了。
秦瑾言看到她,立馬跑下車。
她從蘇禦的手中接過文件袋,認真道謝。
再次坐回車上,秦瑾言翻看著手中的報告,心中的石頭也愈發落了地。
陸之淵早就通過發到網絡上的消息知道了秦瑾言去醫院的目的,那些報告……他連看都懶得看。
從本質出發,他是不願意讓秦瑾言去做這種檢查的。
可他也猜得出來秦瑾言這麼做的原因。
他尊重秦瑾言的選擇,也不會做一些自認是為了對方好的事情去阻撓秦瑾言。
因為他知道,他喜歡的人,在用她的方式,自我保護!
坦白說,從某些角度來講,他甚至欣喜於秦瑾言的這種變化。
隻是……
陸之淵看著蘇禦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誰能給他解釋一下,這個人是誰?
不對!這個人為什麼是個男的?
陸之淵不得不承認,他自己還是狹隘的。
他可以接受一個男性做婦科醫生,也可以接受秦瑾言去做檢查。
可他無法接受一個男性婦科醫生給秦瑾言做了檢查!
陸之淵琢磨了一下,然後給祁妄發去消息。
to祁妄:【你家老爺子認識能做變性手術的醫生嗎?】
在陸之淵看來,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
既然無法改變事實,那就改變人。
如果蘇禦不是男的了……
事情就會變成:一個叫蘇禦的女婦科醫生給秦瑾言做了檢查。
這麼想,他完全可以接受。
祁妄那邊的消息回過來。
祁妄:【你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祁妄:【跟兄弟說句實話,你喜歡的……真是姑娘?】
祁妄:【為愛做0,我見過,為愛做女……哥們兒,過了吧?你家那幾位不會放過你的!】
祁妄:【當然,也不會放過她他!】
看得出來,祁妄用字很嚴謹了。
陸之淵深吸一口氣,要不是秦瑾言就坐在旁邊,他肯定已經打電話過去問候祁妄了。
他努力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然後在手機上摳著字。
to祁妄:【晃晃你的狗腦袋,把裡麵的水倒乾淨了再說話!】
to祁妄:【我是想把一個很該死的男人,變成女的,也算給他留條活路!】
明顯,這已經超過了祁妄的理解能力。
過了好一段時間,他才回過來消息。
祁妄;【誰啊?需要我出手嗎?】
想到對方是個醫生,再加上祁家在醫療界的勢力,陸之淵覺得說不定祁妄還真有辦法。
“對了,那個送報告的男人是誰?”陸之淵裝作不經意地開口,“辛苦人家跑一趟,得感謝一下吧。”
“蘇禦。”秦瑾言點了點頭,認同陸之淵要表達感謝的想法。
陸之淵確認了那位醫生的名字是哪兩個字後,立馬給祁妄發了過去。
to祁妄:【姓蘇,單名一個yu,是四聲。北城第三人民醫院,婦科。】
祁妄:【婦科?男醫生?萬一真讓他練成婦科聖手,以後我老婆需要看病……嘖,這麼說來,他確實該死!】
陸之淵扶額,有的時候跟祁妄溝通……
真的很累!
秦瑾言察覺到陸之淵的動作,猶豫著開口。
“怎麼了?不舒服嗎?”
“一會兒我還要去見王叔叔,你……”
陸之淵坐直了身體,不可思議地望向秦瑾言。
“叔叔?還有個大叔?”
“秦瑾言,你才出去半天啊!”
秦瑾言不知道陸之淵在震驚什麼,她疑惑地反問。
“半天怎麼了?晚上還要見更多呢。”
陸之淵呆住了:“晚上?更多?”
秦瑾言點了點頭:“對。”
這下陸之淵也不急著開車了,他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應該知道吧,很多事情它不能貪多……貪多它——它嚼不爛!”
坦白講,秦瑾言不知道陸之淵在說什麼,補充道。
“晚上我想召開新聞發布會,要招待記者。”
聞言,陸之淵動作利索地打火,啟動小麵包車。
“招待記者是吧?”
“挺好的,應該招待一下。”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會急中失智,口不擇言……
一路上,陸之淵都沒說什麼話,直到小麵包車停在北城最豪華的酒店前。
陸之淵:“你打算在這裡召開新聞發布會?”
秦瑾言點了點頭,然後走下車。
或許是因為秦瑾言的神色過於泰然,導致酒店的門童都有些疑惑。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目光在秦瑾言和她身後的小破麵包車之間來回轉。
當然,也沒放過一看就氣質不凡的司機陸之淵。
秦瑾言沒有給他們提問的機會,直接開口說道:“我帶了足夠的錢,我要在這裡辦新聞發布會,把你們經理叫來。”
說完,秦瑾言直接一人給了二百的小費。
陸之淵站在秦瑾言身後,有點兒想問:“足夠的錢是指不久前從自己抽屜裡拿出來的那一萬多?這……足夠嗎?”
可看秦瑾言氣勢十足的樣子,他也大概猜到了這是秦瑾言的策略,站在秦瑾言身邊沒吭聲,假裝一個儘職儘責的司機。
沒一會兒,經理就在門童的指引下出來了。
顯然,他能出來見秦瑾言還有一個原因——他知道秦瑾言是事件中心人物。
“秦小姐,您這是……”
經理揣著明白裝糊塗。
“既然都認出我來了,就彆賣關子,直接說吧。”
秦瑾言活了那麼多年也不是吃乾飯的,這些人腦子裡在想什麼她門清。
“你是擔心我現在風評不好,用你們酒店會帶來聲譽上的影響?”
經理笑了笑,彎著腰說道:“秦小姐快人快語,我也是打工的,還望秦小姐理解。”
“我是被冤枉的,這次發布會我就是要澄清這一點。”
“另外,你覺得我會被踢出局,但這還不是定局,不是嗎?相應的,以後秦氏是誰的也還未知。”
“如果由我來掌管秦氏,那以後你們酒店就是北城內秦氏唯一指定招待點,你要不要賭一把?”
“當然,這次的費用我照付。”
秦瑾言開出了足夠的價碼,隻要有腦子都不會拒絕。
果然,經理微微思索之後側了側身:“秦小姐,這邊請。”
秦瑾言拿自己口袋裡剩下的錢交了預付款,然後又給王澤仁那邊打去電話,說明了地點。
接下來,就是各方記者的邀請了。
陸之淵本來還在思考要用什麼方法不露痕跡地把記者請過來,沒想到秦瑾言直接登錄社交賬號,拍了會議大廳內的照片並發送了酒店名稱和位置。
“秦氏掌門誠邀各方記者朋友見證秦氏變更。”
一個一個邀請?何須那麼麻煩?
至於秦氏掌門的稱號……夏岩可以用,她憑什麼不能用?
秦瑾言明白,用幾年後的話來說,自己現在就是流量聖體,自帶超高流量。
她願意發聲,自然有諸多媒體追著趕著往前湊。
相反,記者更怕她像上輩子那樣縮起來,需要他們自己去挖掘各種素材,到最後還不一定保真。
陸之淵看著坐在高台主位的秦瑾言,少女的身軀那麼單薄,但卻似乎蘊含著無限力量。
聚光燈打在秦瑾言的身上,仿佛為她戴上了一頂光暈編織的荊棘王冠。
“看什麼呢?”
秦瑾言對站在對麵的陸之淵揮了揮手。
陸之淵回過神,笑著搖了搖頭。
“沒,隻是感覺你太好了,好得讓我想幫你都無從下手。”
秦瑾言下意識反駁:“你提供了資金援助。”
有錢不一定能為所欲為,但沒錢一定是萬萬不能的。
她不想把自己放在一個需要幫助的位置上,可她也不是白眼狼,不會對彆人的付出視而不見。
即便,隻是暫時的。
“夏岩一定對我展開了經濟管控,我現在動不了自己的錢。”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我會十倍還給你。”
秦瑾言看著陸之淵神色認真地說道。
“秦小姐是要拿錢侮辱我高貴的品格嗎?”
陸之淵皺了皺眉,疑惑反問。
然後又在秦瑾言沒來得及回答的時候,再次開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挺好的。”
秦瑾言被逗得笑了起來,緊繃的心情也跟著微微舒緩了一些。
看著旁邊又恢複一臉正色的陸之淵,秦瑾言正準備調侃幾句,就聽到了一個不怎麼悅耳的聲音。
“小瑾,你還要錯到什麼時候?”
秦瑾言抬頭,看到了帶著幾位股東匆匆而來的夏岩。
那位,自己最後的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