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十一的吹捧,李雲濟顯得有些不自信。
就好比剛學會加減法的小孩兒,你對他說以後你能造火箭。
誰信?
李雲濟用沉默終止了這個話題。
轉頭拿起桌上的茶杯,想解解渴。
“啪!”
茶杯碎了。
“體魄剛有精進,掌握不好力度,正常。”十一淡定道。
李雲濟深吸一口氣。
對於“八品”這兩個字的認知,有了更深的理解。
李雲濟細細品味剛才那種隨手捏碎茶杯的快感。
原來這麼爽!
怪不得那些人散儘家財也要修煉。
看了眼天色,已至未時。
剛才運轉周天消耗太多體力,李雲濟有些餓了。
來到膳房,想找些東西充饑。
推開門,一股燒鵝香味撲麵而來。
“香!”
李雲濟循著氣味翻找,可翻來覆去也沒找著。
正悵然,籬笆架子後麵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透過縫隙看去,一妙齡女子正背對著他躲在角落。
鬼鬼祟祟模樣,十分可疑。
“誰?!”
聽到背後一聲怒喝,那女子嚇了個激靈。
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賊?”李雲濟心道。
敢在相國府偷東西的,估計也不是一般人。
“你,你彆動啊!”
“我就當沒看見,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李雲濟有些緊張。
若真是個亡命之徒,以李雲濟現在的身手,恐怕不是對手。
懷著忐忑的心情,李雲濟小心翼翼往門口挪動。
“公子~”
好死不死,十一這時候突然出現。
那“賊人”聞聲,似乎是受到刺激,猛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門口衝去!
李雲濟以為“賊人”要對他下手,同樣嚇得不輕。
一個健步衝到門口。
“咣——”
二人撞個滿懷。
李雲濟胸口一陣溫熱。
這熟悉的觸感
“妹子?!”
看清那“賊人”的模樣,李雲濟滿心疑惑:自家廚房,為何鬼鬼祟祟?
蘇夕顏悶不吭聲。
一雙大得出奇的清澈眸子直直盯著李雲濟,看得李雲濟心裡發慌。
兩個腮幫子鼓得滿滿當當,像是滿載而歸的倉鼠。
時不時砸吧砸吧那張櫻桃小嘴,努力將口腔中的食物咽下。
“咕——”
李雲濟不爭氣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蘇夕顏看了眼李雲濟的肚子,又看看手裡的鵝腿。
猶豫幾息。
抬起提溜著半隻燒鵝腿的右手,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順勢將鵝腿遞給李雲濟。
那傲嬌的小眼神,像是在說:賞你的。
“多謝。”
李雲濟接過鵝腿,他確實太餓了。
“這隻鵝腿算是我借的。”
“日後必定數倍奉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李雲濟從不欠人東西,哪怕是一隻鵝腿。
“噓——”
蘇夕顏舉起纖細的食指搭在嘴邊。
又抬眉看了眼李雲濟手上的鵝腿。
“你的意思是,讓我彆把這事兒說出去?”
蘇夕顏點頭如搗蒜。
“放心吧!我嘴最嚴實了!”
蘇夕顏心滿意足笑了笑。
左顧右盼,確認周遭沒人後,才一路鬼鬼祟祟小跑離開。
“公子。”十一不解道:“不就是隻燒鵝麼?有何可保密的?”
“你懂個屁。”李雲濟一邊啃鵝腿一邊說道:“少女的心思,跟你嘮不明白!”
人家一個大家閨秀。
偷吃鵝腿,還被抓個正著。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蘇夕顏在京都城的名媛圈子裡還混不混了?!
李雲濟兩口吃完鵝腿,肚子仍是空蕩蕩的。
可距離晚膳還有一個時辰。
“十一,想不想打打牙祭?”
“當然想!”十一猛猛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走上街頭。
或許是長久以來的習性作祟,李雲濟帶著十一一路向西,來到仁安街。
仁安街,乃是教坊司所在。
“公子,會不會有點唐突了?”
十一看著眼前“教坊司”的招牌,神色凝重。
不是說好打牙祭的嗎?
“怎麼走著走著就到這兒了?”
這該死的肌肉記憶
李雲濟對天發誓,他絕非有意。
況且,昨日他便已決定痛改前非!
絕不踏入青樓半步!
正所謂酒色吞人誌啊!
拒絕美色,從我做起!
“子川兄!”
剛下定決心離開,身後一句高喊留住了李雲濟的腳步。
子川是他的字,京都城內能這麼親切叫他的,隻有一人。
“趙弘!”李雲濟回首一驚,“你怎麼在這?”
趙家老三趙弘,也就是三皇子。
平日裡與李雲濟稱兄道弟,關係甚好。
按理來說宗親皇室是看不上李雲濟這個異姓世子的。
可偏偏這個趙弘除外。
要問原因麼。
大抵有二。
其一是因為趙弘與李雲濟遭遇相似。
一個是異姓王之子,一個是宮女所出。
都受人排擠。
其二麼,大概是三年前李雲濟悄悄帶他微服私訪這教坊司。
打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
“子川兄!”趙弘一臉嚴肅,偷偷摸摸湊到李雲濟耳邊,“不是說好了,在外麵你就稱我淩遠嗎?”
人在江湖,總得有個藝名。
這是當初李雲濟和趙弘立下的規矩。
“淩遠兄莫怪!”李雲濟賠禮道。
“子川兄,據說前幾日你憑一己之力破了書院一案?”趙弘滿臉敬佩道:“如此神速,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淩遠兄謬讚。”
“如此可喜可賀之事。”趙弘一臉壞笑地瞥向教坊司,“豈能不慶祝慶祝?”
“不必了!”李雲濟當即擺手拒絕,“府中還有要事!”
一副正義淩然的模樣,讓趙弘有些摸不著頭腦。
換做以前,李雲濟壓根兒都不可能在門口駐足這麼長時間。
有這閒工夫,二兩桂花釀早已下肚!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強求了。”趙弘語氣有些落寞。
“據說教坊司今日新來了個周姓花魁。”
“看來這新花魁的風采,隻有我替子川兄一睹為快了!”
說罷,便要進門。
“等會兒!”
一聽花魁姓周,李雲濟瞬間來了精神。
“這個周姓花魁,可是周敬之家中女眷?”
周敬之在國子監任主簿一職。
他觸犯了律法,按例家中女眷便會送入教坊司。
“不錯。”趙弘點頭道,“似乎是周敬之的胞妹。”
李雲濟眉頭微皺。
他深知,書院一案,罪魁禍首並非周敬之。
他隻是被推到台前的替死鬼罷了。
如今周敬之已伏法,家中女眷不該遭受牽連。
“子川兄,不是還有要事麼?”趙弘疑惑道。
李雲濟輕笑一聲道:“這事兒,好像也沒那麼要。”
“要不,進去坐坐?”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