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牌樓的布局類似於易經六十四卦中的山地剝,山地剝中的上九為一巷,六五的右為二巷,左為三巷,以此類推。
地陷的位置起於三巷,止於五巷。有十三間房屋在突如其來的垮塌中掉進坑內,其中七家被掩埋於地底。
“都給我讓開!”李天流飛身到了近處,推開人群,幾步走到地陷的邊緣,抓住其中兩隻手,將人用力拉出來後,又迅速跳到坑中,一邊刨著土,一邊朝隨後跟來的羽林衛命令,“救人!”
羽林衛跟著跳到坑內,也開始挖人。
塵煙上去,聞訊而來的周圍百姓,也要衝進坑中跟著救人,急急趕來的陳韶立即阻止道:“先等一下!”
“楊二娃一家都埋裡麵了!”
“周三一家也在裡麵!”
“老孫家也是!”
聽著七嘴八舌的聲音,陳韶冷喝一聲,讓眾人安靜下來後,快速掃一眼被堵得嚴實的大坑,強製鎮定地用手一連指了三四十個青壯年道:“傅九,立刻帶他們拿好工具,從馬三家進入地下能道,從底層外圍開始救人!”
傅九帶著人匆匆去後,她又一連指了三四十個青壯年,朝護在她身後的其中一個羽林衛道:“你帶他們拿好工具後,從方叔家進去!”
待羽林衛也帶人走後,陳韶又吩咐另一個羽林衛:“立刻去惠民藥鋪轉告七爺,讓他安排五六個大夫及十餘夥計到這邊來救人,另外,再多準備幾間病房!”
人又去後,她又點了七八個麵相伶俐的婦人,向蟬衣道:“在惠民藥鋪的大夫和夥計前來之前,你帶著她們先行救人,先救傷重之人!”
等蟬衣也去後,陳韶把李天流叫出來:“你先不要救人,你挑些手腳麻利的百姓,讓他們守好通道涉及的各家住戶!如有鬨事之人,警告無用,可先殺後奏!”
李天流什麼也沒有說,朝圍觀的百姓叫了聲‘願意幫忙的,立刻跟我來’後,大步朝著七巷走去。搶著幫忙的百姓立刻嘩啦啦地跟到了他的身後。
地陷的動靜太大,走了一批看熱鬨的人,立刻又補上來一批。
陳韶又點了四十餘人,將他們分作兩批安排到兩邊的通道下麵幫忙後,這才慢慢走到地陷的邊緣,查看起了地陷的原因。
從地陷邊緣的斷麵來看,無論是三巷,還是五巷,都厚達七尺有餘。這個厚度,沒有橫梁支撐,的確不算多牢固,但如果沒有外力撞擊,也不會突然崩塌。
三巷、五巷因為緊鄰一巷的原因,挖得並沒有中間地帶的十一巷、十三巷或是十五巷那一段那麼狠。如今十一巷、十三巷和十五巷尚且完好如初,而三巷、五巷也沒有水浸過的痕跡,卻先一步坍塌了……陳韶站起身,看著已經救出來的七人哎喲叫喚的聲音,朝蟬衣吩咐:“你要多去下邊看一看。”
“處理完這一個,我就下去。”蟬衣嘴裡附和著,手也沒有停下。在確診剛救上來的孩子無性命之憂後,她迅速起身,讓幫忙的幾個婦人按照她先前的教導留在原地後,又在圍觀的百姓中點了幾個婦人,帶著她們匆匆往馬三的鋪子去了。
“再來幾個人,”陳韶隨手指了幾個人,“將他們挖出來的這些家具、泥土都移到一邊去,幾個人就夠了,不用太多人。”
製止了想蜂擁上來幫忙的人後,陳韶問道:“有認識掉進去的這幾戶人家的人嗎?”
“我認識!”
“我也認識!”
連續四五個人站了出來。
陳韶讓他們一個一個慢慢說,比對正確後,將幾戶人家一一記錄下來,隨後又問道:“有住他們隔壁或是對門的人嗎?”
又有七個人站了出來。
陳韶先問了七人名字,又問了他們具體的住處後,才接著問道:“這幾日有沒有見到什麼陌生人或是親戚一類的人物進出出事的這幾戶人家?”
其中一個矮瘦的婦人立刻說道:“老孫家有。”
另兩個上了年紀的男子也跟著附和道:“不止這幾日,他們家這親戚近兩三個月隔三岔五都會來上一回。”
陳韶先問:“是什麼樣的親戚?”
婦人答道:“說是什麼娘家哪個表舅,又哪個表叔家的遠親。”
陳韶又問:“除了近兩三個月外,以前有沒有來過?”
婦人搖頭,先前附和她的那兩個上了年紀的男子也跟著搖頭。
陳韶接著問:“來了多少個親戚?”
“我看不少呢,”婦人說道,“林林總總的加起來,怎麼也有十好幾個了吧。”
“我看不止喲,”先前附和的其中一個男子撇著嘴,搖頭道,“怎麼也得二三十個了吧?而且說是什麼娘家的表舅、表叔家的什麼遠親,我看著不像,那些人,看著沒有一個像好人。”
陳韶順著問道:“來的這些遠親都是男子?”
“可不就是,”附和的另一個男子也撇著嘴,“自他們來後,整日裡鬨哄哄的,不是在喝酒劃拳,就是在賭錢,反正我們就沒有過過一天的清靜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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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韶繼續問道:“二三十個人是一起來,還是分開來?”
“分開來,今日六七個,明日又來六七個,”婦人說著,看一眼嫌吵的男子,“剛來那個月,吵得厲害,他還上門去說過呢,不過被他們給攆出來了。”
陳韶朝人群裡望一眼,看著一張張樸實的臉龐,又收回目光,接著問道:“他們這幾日是不是一直都在?”
婦人點頭,另兩個男子也同時點頭。
陳韶追問:“房屋坍塌前後,是不是也在?”
婦人再次點頭。
其中一個男子答道:“房屋坍塌前一刻他們跑出來了,之後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說著,也朝周圍望去,但看了幾眼就收回了目光,顯然並未在人群中看到他們。
儘管知道他們肯定已經離開石牌樓,陳韶還是將匆匆趕來的王聰叫到跟前後,問幾人道:“你們還記得他們長什麼模樣嗎?”
“化成灰都認得!”說話的正是那位嫌吵的男子。
“好!”簡單地跟王聰說了一下情況後,陳韶又一次問道,“近兩日,你們有沒有聽到孫三家中有砰砰砰砰類似砸牆的聲音?”
婦人看向兩個男子,兩個男子互看一眼後,搖頭道:“他們沒日沒夜的吵吵鬨鬨,有砰砰砰砰的聲音也不奇怪。”
罷了,陳韶放棄繼續再問,轉而說道:“那就麻煩你們帶他們在石牌樓裡外找一找他們,找到了,會有重賞,找不到也沒有關係。”
“我看他們逃出來後,往二巷那邊跑了。”一聽有重賞,婦人立刻說道。
王聰也很乾脆:“那就先去二巷找他們!”
王聰帶著人走後,陳韶看上麵的救援工作有條不紊,便轉身去了馬三的鋪子。通過馬三的鋪子進入地下通道,來到三巷坍塌的位置。因坍塌的麵積大,高度也不低,救援工作進行得並不是很順利。從她安排完救援的秩序,到問出韓自厚等人的行蹤,至少過去了三盞茶的時間,但到目前為止,還未救出一人。
再看參與救援的百姓,手裡雖不停,嘴裡也沒有落下,三個一夥,兩個一伍,一邊乾著活一邊猜測著坍塌的原因,猜測到興處,手裡的動作不自覺地也越來越慢。傅九一會兒用鐵鍬,一會兒用手,忙得滿頭大汗,根本顧不得指揮他們。蟬衣時不時說他們幾句,也就勉強能管上片刻。
陳韶在暗處觀察了片刻後,緊抿雙唇快步上前,拿過一把鐵鍬便加入了救援的隊伍。
參與救援的百姓看到她,霎時噤了聲,手下的動作也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很快,在新挖出來的一截橫梁下麵發現了一條手臂。
傅九與兩個羽林衛趕緊過來,以橫梁為中心,小心地清理好周圍的斷牆後,將人給抬了出來。
蟬衣快速上前,先探了一下對方的鼻息,又快速摸上對方的脈搏,片刻,痛心地朝著陳韶搖一搖頭。
陳韶深吸一口氣:“繼續!”
現在並不是難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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