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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又一個‘林掌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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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隻說暫時關押三日,一晃大半個月都過去了。

如今終於出來了,惠民藥鋪的大夫和夥計們卻沒一個欣喜,因為誰也不知道後邊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們。

進到二堂。

二十七個大夫與三十九個夥計分成兩邊,說不出是害怕,還是麻木地相繼跪到地上。

陳韶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後,緩聲道:“起來吧。”

誰也不敢動。

陳韶又說了一遍,眾人才陸陸續續地站起來。

“原本不該拖這麼久,”陳韶解釋,“沒承想,野葛案還沒有解決,青平鄉、三灣村和當南村那邊又出事了。因為那邊的事比野葛毒殺案還要嚴重,所以就先去處理了那邊。”

一眾大夫與夥計被關在大牢,自然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聽她如此說,不少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陳韶不動聲色地掃一眼沈立安、朱崇亮、於成春及車永根、劉鐵牛、胡常存幾人後,按照慣例,先挨個審問了一遍案發當日各自的行動軌跡。大部分人都還記得當日的行蹤,在互相印證,暫時沒有發現問題的情況下,陳韶交代幾句讓他們暫時留在惠民藥鋪哪裡也不要去,以便隨時傳喚後,就讓他們走了。

最後,陳韶隻留下來了九個人。

九個人中,就包括沈立民、朱崇亮、於成春、車永根和胡常存五個人。

陳韶注意到,於成春和車永根、胡常存在聽到要留下來的瞬間,麵色就變了。尤其是於成春,臉色幾乎是霎時就一片死灰。其餘幾人,包括沈立民在內,則多是不安與害怕。

由著他們不安了片刻,陳韶才開始第二輪的審訊。

第二輪審訊的內容,跟第一輪幾乎一樣,隻不過打亂了順序。

然後是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審訊的內容始終一樣,隻是順序每一次都不同。在審訊到不知道第幾輪後,九人還隻剩下六人時,傅九也帶著於成春的家人、徐記香粉鋪的掌櫃和徐二小姐回來了。

看一眼外麵漆黑的天色,陳韶揉一揉眉心,讓人將六人帶下去,重新關回大牢後,才讓傅九將於成春的家人及徐記香粉鋪的徐掌櫃、徐二小姐請了進來。

大概是不知者而無畏吧。於成冬諂媚地跟在徐二小姐身後,抓耳撓腮,大獻殷勤,根本沒有意識到他是在一個嚴肅正式的場合。於成冬的爹娘同樣如此,兩人昂首挺胸的模樣,似乎並不是來接受審訊,而是來接受朝拜。

好在也有正常人。於成春的兩個孩子緊緊地跟著自個的娘,娘仨都是不安與惶恐的麵色。徐掌櫃微微躬著身,同樣滿麵不安。徐二小姐頗有些受辱的冷著臉,沒有理會於成冬。

看到他們進了二堂還不消停,甚至於成冬的爹娘在看到徐二小姐始終不理會於成冬後,還很不高興地跟在自家一樣,上前去拉過徐二小姐就劈頭蓋臉地教訓起來,什麼沒有教養,什麼已經是他於家的人了,就該怎樣怎樣……陳韶終於忍不住拿起驚堂木,用力一拍。

巨大的響聲嚇了眾人一跳。

下意識的,便齊刷刷跪到了地上。

“鬨夠了沒有?”陳韶冷眼看著於成冬與他爹娘,“當這裡是自己家了?”

於成冬的爹娘訕訕地低下了頭,於成冬則哆嗦著把頭埋在地上,根本不敢看她。

陳韶有意冷哼一聲後,當先看徐掌櫃與徐二小姐,“聽說於家給了你五十兩銀子的聘禮?”

“我早就說過,敢要這麼多的聘禮,遲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於成冬的娘惡狠狠道。

徐掌櫃麵色一僵,慌忙道:“我,我回去就還給他們。”

不容於成冬的娘得意,陳韶便冷冰冰道:“我問話時,再有人敢胡亂插嘴,就掌嘴!”

於成冬的娘趕緊閉緊嘴巴,不敢說話了。

陳韶重新看向徐掌櫃,“五十兩什麼樣的銀子?”

徐掌櫃腦子已經不會思考,隻能有問有答道:“就十兩一錠的銀子,總共五錠。”

陳韶:“什麼時候收的?”

徐掌櫃:“七號那日夜裡。”

案發當日是九號,案發前兩日,餘成春回的家,時間是完全對得上。陳韶將作成春的調查結果拿出來,又確認了一遍後,繼續問道:“你開口找他們要五十兩銀子的聘禮,是料定他們沒有,是不是?”

徐掌櫃張一張嘴,頹然道:“是。”

陳韶看到餘成冬的娘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既然如此,他們將五十兩銀子送到徐家時,你有沒有問過他們是哪裡來的銀子?”

徐掌櫃低著頭,“問過,但他們沒有說。”

陳韶看向於成冬和他的爹娘:“那五十兩銀子是哪裡來的?”

於成冬的娘嘴快道:“他隻說要五十兩銀子的聘禮,可沒有說一定要告訴他銀子裡哪裡來的。”

陳韶淡聲道:“那我現在問你,那五十兩銀子是哪裡來的?”

“那五十兩銀子當然是……”說到這裡,於成冬的娘突然一轉話鋒道,“說起來還得感謝大人呢,如果不是大人把成春留在惠民藥鋪,那位貴人也不會特意上門來送我們五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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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貴人是誰?”陳韶追問。

“當然是慕名到家裡來結交我們成春的。”於成冬的娘理所當然地說道。

陳韶忍一忍:“叫什麼名字?”

於成冬的娘:“他說姓任,讓我們叫他老任就好。具體叫什麼,我們倒沒有仔細問過,他也沒有說。”

陳韶將林掌櫃、祁掌櫃及常去找他們的‘大伯’‘小叔’‘侄兒’的畫像拿出來,“好好認一認,他們當中有沒有那位老任?”

於成冬及於成冬的爹娘一齊抬頭看了幾眼後,於成冬的娘說道:“我們村也貼得有他們的畫像,這裡麵沒有老任。”

又一個‘林掌櫃’或‘祁掌櫃’?陳韶拿起筆,“老任長什麼模樣?”

根據他們一家三口的形容,陳韶將老任的小相畫下來給他們辨認。在他們連聲的‘對,老任就長這樣’的聲音中,陳韶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吩咐徐掌櫃:“回去把那五十兩銀子拿來給我。”

在徐掌櫃應下來後,她又看向徐二小姐,“徐家與於家的親事作罷。從今往後,於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再去威脅或是騷擾徐家。”

徐二小姐微微一愣後,立刻激動地伏身道:“多謝大人!”

“不行,我們已經給過聘禮了,她不嫁……”陳韶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去,於成冬的娘憤慨地閉了嘴。

“我再說一遍,從現在開始,你們於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再去威脅或是騷擾徐家,否則我就砍了你們的腦袋!”頓一頓,陳韶又嚴厲道,“至於你們說已經給過聘禮的事,也不妨告訴你們,那個老任就是野葛毒殺案的主謀!你們打著我的名號,強娶徐二小姐的事,我還沒有跟你們算賬,若是再讓我查到你們也參與了野葛案……”

“冤枉呀,”於成冬的爹娘終於害怕了,哭天搶地地撇清關係道,“我們根本不認識那個老任,是他自己找上門來,說想結交成春,硬要給我們銀子……”

陳韶適時地進入請他們過來的真實目的:“那就說一說,他是怎麼找上的你們,又是為何要結交於成春,你們又是如何騙取於成春回的家,還有於成春回家後,又是如何同他結交的,一樣一樣說。”

於成冬的娘生怕受到冤枉,她話才落,便迫不及待地說了起來。

總結下來也就三句話:於成冬在外閒逛的時候碰到老任,老任問他是不是於成春的弟弟,接著說他非常仰慕於成春,想與他結交,塞給他二十文錢,問他能不能幫個忙,事成之後還有重謝。於成冬就將他帶回家了。老任將給他們的那五十兩銀子拿出來,問於成冬的爹娘,能不能想個辦法讓於成春回家,於成冬的爹娘惦記那五十兩銀子,立刻就答應了下來。後麵發生的事,與羽林衛調查的結果並無兩樣。

讓徐掌櫃和徐二小姐回去拿銀子後,陳韶想一想,也讓於成冬一家回去了。

於成冬及他爹娘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走了。

於成春的媳婦稍稍猶豫了一下,才帶著兩個孩子走了。

在快要走到門口時,陳韶叫住他們,“我能問一下,於成春與那個老任結交的事,你知不知道?”

於成春的媳婦看一眼已經走遠的公公婆婆及小叔子,回頭細聲細氣地答道:“不知道。”

“野葛毒殺案前一夜,也就是八號晚上,於成春又告了兩個時辰的假,就要回家看望他娘,”陳韶緊盯著她的眼睛,“但據我所知,他並未回家。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於成春的媳婦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陳韶提醒:“如果你知道,一定要老實回答,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兩個孩子想一想。”

於成春的媳婦張一張嘴,話還沒有說,眼淚先掉了下來。好半晌,她抬手抹了把淚珠子,才說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七號他回家時,老任將那五十兩銀子給了爹娘後,曾跟他說過,明日到郡城找個安靜的地兒再找他說話,我不知道那個安靜的地在哪裡。”

“也就是說,”陳韶確定道,“八號夜裡,於成春告假是去見他?”

於成春的媳婦搖頭:“我不知道,他沒有跟我說。”

“好,我知道了。”示意羽林衛送一送她後,陳韶問傅九及羽林衛道,“郡城哪兒有安靜的地兒?”

傅九和羽林衛齊齊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

恰好前去調查沈立民的羽林衛回來,陳韶也想不出來哪裡稱得上是安靜地兒,便帶著調查結果回了乘風院。

沈立民的家在案發前後,都沒有差彆,這一點有些出乎陳韶的預料,且不說他案發當日的表現,就他在今日的審訊中,有好幾輪的回答都磕磕絆絆的對不上。

捧了杯熱茶在手中,陳韶靠著椅背,問前去調查的羽林衛:“周圍的鄰裡都怎麼說?”

其中一個跟去調查的羽林衛幾乎是笑著說道:“古道熱腸,就是除了看病之外,總是好心辦壞事。”

另一個跟去調查的羽林衛跟著說道:“據說六七歲時,才會說話,家裡人一直以為他是個啞巴。後來總算會說話,卻磕磕絆絆,很難讓人聽清,直到十六七歲時,才毛病才改過來。就是緊張和害怕的時候,又容易變得結結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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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是她錯怪他了?

陳韶想一想,又繼續問道:“對他涉嫌野葛毒殺案,他家人是什麼想法?”

最先回答的羽林衛道:“他家人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說是他不可能下毒,隻要公子抓到凶手,自然就會放了他。”

陳韶點一點頭,不再多問,讓羽林衛送他回惠民藥鋪後,便又看起了今日的審訊記錄。

撇開沈立民的那一份,還有五份。

除了朱崇亮、於成春、車永根和胡常存外,還有一個叫鄧天則的大夫。

這個鄧天則……為避免再出現沈立民這種特殊情況,陳韶又安排了羽林衛第二日去調查他。

第二日。

在依舊沒有琢磨出來哪裡是安靜地兒後,陳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審訊。跟昨日一樣,又打亂順序,審了兩遍昨日一樣的問題後,才將於成春叫出來,開門見山地問道:“八號晚上,也就是野葛毒殺案前一日晚上,你告假的那兩個時辰去了哪裡?”

原本跪著的於成春,像是被宣判了死刑般,霎時癱軟了下去。

陳韶盯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好半晌後,於成春才嘶啞地開口:“去,去……”

在車永根與胡常存驚恐的目光中,於成春艱難道:“去見了一個叫老任的人。”

陳韶逼問道:“在哪裡見的他?”

“在……”於成春的手緊了鬆,鬆了緊,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陳韶淡聲提醒:“我已經審問過你的家人了,知道你與那位老任相識的全部經過。老任給你爹娘的五十兩銀子,我也已經全部拿回來,你弟弟於成冬與徐二小姐的親事也已經作罷。換句話說,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已經全部知道了,你要老實交代,一切都好說,你要不老實交代,後果是什麼,想必不用我提醒你。”

於成春驚恐的瑟縮了一下,又是好半晌,才囁囁答道:“在惠民藥鋪後街見的他。”

陳韶耐著性子,再次逼問:“就在那裡見的他,還是見了他後,又去了彆處?”

於成春支吾道:“又去了彆處。”

陳韶:“彆處是哪裡?”

在車永根與胡常存不安地挪動中,於成春閉一閉眼:“聚賢樓。”

聚賢樓!

陳韶猛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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