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軍事情報處。
一名青年少尉軍官,眼中湧過一抹不忿。
他堂堂陸軍士官學校畢業,正兒八經的軍人。
卻因射擊成績優異,被軍事情報處一紙命令調來。
他來到軍事情報處之後,簡單受訓三日,上峰給他安排了一項任務,前往上海執行潛伏計劃,隸屬‘美人蛇’情報小組。
現在是七月中旬,按曆史進程推算,再有一個月,戰爭便會爆發。
屆時,他們這些所謂的潛伏人員,便是軍事情報處在滬的炮灰。
李季心中縱然十分不滿,卻是胳膊拗不過大腿。
要知道,他隻是一名剛從軍校畢業的軍校生。
若是違抗軍事情報處高層的命令,後果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承受起的。
他收拾了一下個人物品,一套中山裝、一支鋼筆、一個小本子、二十塊法幣經費、一張車票。
次日,他帶著所有家當乘火車前往上海灘。
……
上海灘。
炎炎夏日,烈陽高照。
大街上,旗袍高跟、短裙禮服、穿著涼爽的女性從街頭走過。
李季掃了一眼穿著時尚的摩登女郎,心中升起一抹旖旎。
穿越到民國已有一個多月,他是一次葷都沒開過。
此時街頭上走動的女郎們,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惡。
不過,他也知道當下的自己,渾身隻有二十塊法幣經費,且居無定所。
他收斂思緒,揮手招來一輛黃包車,前往接頭地點。
軍事情報處讓他來到上海,直接去法租界寶格斯路楊記綢緞莊,找一名楊姓老板接頭。
關於接頭暗號,他不知道暗地裡背了多少次。
楊記綢緞莊。
一名戴著石頭鏡的老頭,正恭敬的站在一名白色旗袍女子麵前。
“長官,總部發來電報,為了加強我們小組的行動力量,總部派了一名行動人員抵滬,算時間,他應該今天就到。”老頭恭敬道。
“總部派來的行動人員?什麼來頭?”白色旗袍女子美眸閃過一絲冷色。
“剛畢業的軍校生,成績優異,其他不清楚。”老頭道。
“軍校生?”
白色旗袍女子語氣帶著一絲不滿:“總部又給我們送來一名白癡。”
“長官,他來了以後如何安排?”老頭請示道。
“先讓他租個地兒住下,過幾天,再給他安排行動。”
“像這種軍校剛畢業的愣頭青,沒什麼行動經驗,你多照看著點兒,彆讓他惹出亂子。”白色旗袍女子吩咐道。
“是,長官。”老頭恭敬道。
正當兩人談話之時。
一名英姿挺拔的青年從綢緞莊進來。
“先生,您想要定製什麼衣服?需要什麼麵料?”夥計熱情的招呼道。
“哦,我是你們老板的遠房親戚,順道進來看看。”李季沒有乾過特工,卻生性謹慎。
“您稍等,我去叫老板。”夥計忙轉身去找掌櫃的。
片刻後。
一名穿著綢緞長袍的老頭,來到李季麵前笑嗬嗬道:“你是?”
“我剛從老家過來。”李季道。
“請,裡麵說。”老頭笑著把李季招呼進綢緞店鋪的後麵臥室。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上海風秋。”李季直接報出暗號。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彆舊情。”老頭點了下頭,接上暗號的後兩句。
“總部讓我聽你的安排。”李季仔細掃了老頭一眼,大概五六十歲,戴著石頭鏡,頭發花白,身軀微微佝僂,麵容和善。
“以後我就是你的上線,你在上海一切行動要聽從我的安排。”
老頭從口袋拿出一遝法幣,零零碎碎加起來大概有十幾塊,他把這些法幣塞到李季口袋中,道:“拿著錢在附近租一間房子住下,熟悉一下周邊的道路交通。”
“是。”
李季心想‘美人蛇’情報組也太摳了,給這麼點兒經費,還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錢。
“在租界儘量不要惹事兒,不管是洋人、巡捕,還是幫會中人,一概不要招惹。”
“注意隱藏身份,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老頭叮囑一番,便示意李季可以走了。
沒有想象中的驚心動魄,也沒有電影中描述的密不透風。
一次平凡十足的接頭,就像兩個熟人在大街上交談一番,然後各回各家。
從楊記綢緞鋪出來,李季往前走了幾百米,拿出兩毛錢給路邊的黃包車夫,讓黃包車夫給他介紹一下附近的房子。
李家弄堂,16號。
這是一座略顯破舊的二層木製閣樓。
房東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上海本地人。
“先生,整條弄堂裡就數我們家房子最乾淨整潔,不像其他家,房間亂糟糟的,夏天有蟑螂,冬天有老鼠……。”
房東一邊給李季帶路,一邊自賣自誇。
不過,她家房子確實很乾淨,一個小客廳,一個臥室,有獨立的洗浴間、抽水馬桶。
“多少錢?”
“一個月十二塊法幣。”
聞言,李季眉眼微挑,這價格也太貴了,街上拉黃包車的車夫,一個月也才掙十幾二十塊法幣。
他全身上下的活動經費加一塊兒,也才不到四十塊法幣。
“先生,像我們家這麼好的房子,又這麼便宜,在整條弄堂都找不出第二家。”房東太太吹噓道。
“行,我租了。”
李季從口袋掏出法幣,一次性交了三個月房租,簽了租住合同。
房東太太收了錢,高高興興的走了。
李季租住的房子在二樓,一共有六間房子,全部住滿了租客。
弄堂裡有賣百貨的、有裁縫店、有賣早餐的……,與後世城中村十分相像,充滿了人間煙火味兒。
李季用口袋裡剩下的錢,置辦了一些家用物品,便開始熟悉這一塊兒地形。
他每天早上都會出門,穿街走巷,一邊體驗民國時期的租界風情,一邊把周邊交通要道熟記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