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裡。
男人指尖掐著顆煙,雙腿交疊。
蘇楚走進來時,他剛好把指尖的煙卷,摁滅在精致的煙灰缸裡。
他抬眸看她,沒什麼溫度。
“這幾天跑哪裡去了?”
蘇楚覺得他有點明知故問,清冷的小臉微微抬起,“都要離婚了,當然是搬出去住了。”
“離婚?”男人把蘇楚留下來的離婚協議書,拍在了麵前的茶幾上,眼中慍色漸濃,“蘇楚,你以為留下個離婚協議書,就跟我劃清界限了?”
蘇楚被這動靜嚇得心口一攥。
不安的指尖,握緊了斜挎在身上的包帶,“我不要你的任何財產,我淨身出戶。”
男人眼眸森然,輕笑中,壓抑著怒氣,他把捐卵的研究書,和她抵押手表的收據,全部拍到了蘇楚的麵前。
“這些呢?”他麵含怒氣,起身,走到女人的麵前,“蘇楚,你挺能耐啊,背著我乾了這麼多的事情?這叫淨身出戶?你當我霍紹梃是擺設嗎?嗯?”
霍紹梃像發怒的獅子。
蘇楚嚇得抱頭。
她有想過霍紹梃會知道這些事情。
但沒有想到,他會知道得這麼快。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她膽顫心驚的,背過身子,不敢望他,“如果你覺得對你造成了影響,那就趕緊把離婚協議書簽了,這樣對誰都好,也不會壞了你的名聲。”
“為什麼想要錢?”他臉色陰沉,握住她的下巴,“想保釋蘇陽?”
蘇楚沒有否認。
她大膽地抬起微垂的睫毛,看向男人,“沒錯。”
“所以就去賣手表,找賀知南捐什麼科研卵?”他真想撬開這個女人的腦子,看看裡麵是什麼做的,“蘇楚,你這麼需要錢,為什麼不來找我要呢?”
蘇楚像聽了個笑話。
找他要?
“你會給嗎?”
男人搖頭,透出一抹戲謔,“不會。”
蘇楚苦笑。
他從來不是什麼善人。
總想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再把她踩進塵埃裡。
她到了嘴邊的臟話,硬生生地被壓了下去,她不敢得罪他,蘇陽一天沒有保釋,霍紹梃就有可能,讓她們一家人一輩子都見不到。
“問完了嗎?問完我就回去了。”
蘇楚轉身要走,被霍紹梃扣住手腕,扯到了身前。
他淩厲的眸子,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女人,因為害怕和緊張,而緊繃著的小臉。
“蘇楚,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賀知南不可能跟你達成什麼合作,你惹急了我,我可以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蘇陽在哪兒。”
蘇楚雙眸瞬間染上血紅。
她不過是想憑自己的能力,去把哥哥保出來。
他為什麼還要這樣緊追著不放。
非要把她們一家趕儘殺絕嗎?
她好累啊。
他為什麼老是像那塊遮擋太陽的雲彩一樣,把她的人生遮得一點光亮都沒有。
“霍紹梃,要我怎樣,你才能放過我們一家?”
就算再恨,她們蘇家已經是這樣破敗了,他還要怎麼出氣?
才肯甘心?
把蘇家人一個個地都逼上絕路嗎?
那她可以第一個死。
“我都同意跟你離婚了,離婚後,你可以娶了你心愛的女人,如果你怕爺爺怪責,我可以跟爺爺解釋……”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我現在就可以死在你麵前。”
蘇楚的激進。
令霍紹梃眉心緊緊地蹙起。
“蘇楚,你給我把刀放下。”他厲聲喝斥。
蘇楚搖頭,她隻求霍紹梃能放過她,“霍紹梃,我們好聚好散的,不行嗎?我們蘇家不欠你的了。”
看著女人流滿淚水的臉。
男人的臉色越發的暗沉和冷峻。
他幾步走到她麵前,輕輕的一抬手,蘇楚手中的水果刀便飛了出去,他抬腳踢走,“彆整天要死要活的,乖乖回家,我可以保證,蘇陽會一直呆在你的視線裡。”
他抬手替她擦臉上的淚。
她偏過臉,躲開了。
他沉下氣來,聲音也變得平和,“去洗個臉,換件衣服,有個應酬,你陪我去。”
蘇楚是不想去的。
結婚三年,他也沒讓自己陪著出席過,任何一個公眾場合。
倒是林漫漫,經常會跟霍紹梃出現在新聞畫麵裡。
她狐疑地看向男人。
他輕嗤一笑,“乾嘛這種眼神,我賣不了你,隻不過想讓你幫個小忙而已。”
蘇楚就知道,霍紹梃這種功利心強的男人,是不可能單純地讓她參加什麼無關緊要的應酬。
“我幫不上你什麼,你還是找彆人吧。”
蘇楚拒絕了。
霍紹梃也沒有生氣,挑唇笑了一下,“報酬五十萬。”
蘇楚微愣。
他在跟她談生意。
可笑吧,對沒愛的女人,剩下的也隻有利用而已。
“要陪睡嗎?”她聲音輕輕的。
男人並沒有立即給出答案。
蘇楚便又補了句,“要陪睡的話,這點錢不夠。”
“……你想的還挺美。”他嘴上輕嗤,眼神卻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女人耳後的那枚血痣上。
蘇楚心底哂了一口。
她不傻,知道霍紹梃口中所謂的應酬是什麼。
她倒也沒那麼難過,隻是淡淡的,“如果需要陪睡,那麻煩你讓秘書,準備好套子,我可不想染上什麼不乾淨的病。”
男人望著她的側臉,眸色深沉,越發地看不到底。
他沒再說什麼。
隻是眼底似乎燃起了一股淡而不自知的火苗,燒得他愈發的難受。
蘇楚被霍紹梃帶上了她的商務車。
化妝和換衣服,都是由霍紹梃的女秘書主導,在車裡完成的。
蘇楚是美的。
平時素麵朝天,她都是美的發光的存在。
今天的妝很淡,雖然隻是打了一層薄薄的粉底和閃著光澤的唇釉。
已經很是驚豔。
栗色的長發,隨意地散在肩頭,像極了出逃的城堡公主。
她的美是獨一二無的存在。
霍紹梃就那麼看似隨意地打量著她,目光肆意,又透著欣賞。
抬手,他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麵色柔和地說,“想知道,今天這位合作的夥伴是誰嗎?”
“不想。”
蘇楚沒有興趣知道。
身子往外坐了坐,離霍紹梃遠了遠。
男人沒再說什麼。
車子一路前行,到達了應酬現場。
一個隱私性極強的私人會館。
蘇楚被霍紹梃牽著手,走進去。
見到對方人時,蘇楚錯愕得一時失去了所有的反應。
屈墨。
她的初戀。
準確地說,是她情感懵懂時,雙方都有好感的人。
隻不過,那時年少,羞澀,也不懂感情,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後來……
屈墨出國。
她嫁給了霍紹梃,也跟他沒有再聯係過。
屈墨看到精致動人的蘇楚,也是一時愣住,他想要動唇問個好,喉嚨哽咽,愣是沒有發出聲音。
“霍總你好。”屈墨的父親屈長平,率性伸出手來,客套地打招呼,“霍總,這是我兒子屈墨。”
屈長平被漂亮的蘇楚吸引,笑著又把手伸向了她,“這位是……”
“蘇楚。”霍紹梃冷聲介紹,似乎又不太喜歡屈長平看蘇楚的眼神,沒等蘇楚握上他的手,就把女人摁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