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嫣怔住了。
她看著陸逸然那雙專注的眼睛,裡麵盛著從未有過的認真,酒意讓他的眼尾微微泛紅,卻絲毫不減目光中的灼熱。
困意讓她的思緒變得遲緩,大腦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隻能這樣呆呆地與他對視。
空氣瞬間凝固了。
陸逸然看著她茫然的表情,喉結滾動了一下:
“你呢,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沒感覺……”
南嫣下意識脫口而出,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陸逸然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眼中的光芒像是被突然掐滅的燭火,一點點暗了下去,他不可置信地收緊手指:
“你騙我的對不?你要是真的不在意,今天晚上為什麼會去接我?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如果這件事情讓你誤會了,那我給你道歉。”
慕南嫣看著陸逸然,麵無表情的說道,她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忍。
慕南嫣的腦海中閃過很多最近和陸逸然相處的畫麵,她唯一能夠想到陸逸然喜歡自己的證據,就是他幫她解決公司問題的那個早上,可是陸逸然給她的回答是:
“因為你是辰辰的母親。”
直接將她從夢境打回現實,陸逸然說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慕南嫣這會兒是真的分不清了……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慕南嫣的腦海中閃過。
那份放棄撫養權的合約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他是不是算準了她的軟肋,用這種方式降低她的防備?
慕南嫣的指尖不自覺地發冷,他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裡,是不是隻是為了辰辰?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不管陸逸然此刻的告白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她和辰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能過得很好。
陸逸然始終低著頭,額前的碎發垂落,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慕南嫣隻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和微微發顫的指尖。
“我就當你今天是喝多了,你剛剛說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之後你也不要再提。”
慕南嫣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她起身時,沙發發出輕微的聲響。
令她意外的是,這次陸逸然沒有阻攔,直到她的手搭上門把,金屬的冰涼觸感讓她稍稍清醒了些。
就在門縫剛透進一絲夜風的瞬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按在了門上。
“砰”的一聲輕響,門被重新關上。
下一秒,灼熱的體溫從背後貼了上來,陸逸然的雙臂如同鐵鑄般將她牢牢鎖在懷中。
“你……”
慕南嫣的驚呼還未出口,就感覺到身後人的顫抖。
“彆動,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陸逸然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敏感的頸側,慕南嫣僵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劇烈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一下下撞擊著她的後背。
陸逸然將額頭抵在她肩上,這個姿勢讓他整個人都透著前所未有的脆弱。
“南嫣,能不能……試著喜歡我?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
他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垂,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慕南嫣心上。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陸逸然嗎?那個在京城一手遮天的男人,現在居然在求她愛他……
她從未聽過陸逸然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陸家掌權人,此時仿佛褪去了所有的鋒芒,整個人低到了塵埃裡,眼神中滿是小心翼翼,隻是期冀著她能夠給他一次機會。
頸間的濕意讓慕南嫣渾身一顫,他……哭了?
這個認知讓她腦中轟然作響,難道陸逸然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隻是為了辰辰的撫養權,他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他可是京圈太子爺,鼎盛集團有著全國最頂尖的律師團隊,打一個撫養權的官司那不是手拿把掐?
他何必大費周章地追來海城?何必委屈自己住在這間小公寓?何必……拐彎抹角的為她做這麼多?
唯一能夠說得通的,就是陸逸然喜歡她,是真的喜歡,所以才願意浪費時間在她的身上。
所以才會看到她身邊出現其他男人的時候生氣到想要大打出手,自己明明不能吃辣,還是要強裝鎮定的陪她和辰辰去吃火鍋……
身後人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燙得她心尖發顫。
這一次,她似乎再也找不到理由否認,陸逸然這次好像是認真的……
慕南嫣的指尖微微發顫,卻始終沒有抬起手回應這個擁抱。
夜色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她側臉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望著那縷微弱的光,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個滿心憧憬的自己。
五年前,她和陸逸然在一起的那一晚,隻有慕南嫣自己心裡清楚,那個時候她明明有機會拒絕,明明可以去醫院……但是她選擇了和陸逸然……不僅僅是因為藥效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那個人是陸逸然……
當年的慕南嫣曾天真地以為蘇沐陽會是她的救贖,可命運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陰差陽錯間,她嫁給了陸逸然。
這段婚姻始於一場誤會,沒有感情基礎,隻有無儘的猜忌與傷害。
最初的陸逸然對她百般折磨,動輒打罵,將她囚禁,惡語相向,疑心重重。
可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刻,當危險降臨之際,偏偏是這個傷她最深的人,如天神般降臨,將她從深淵中拉起。
是他將她從原生家庭的泥沼中解救,也是他在危險關頭為她擋下所有風雨。
那時的慕南嫣,整顆心都被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占據,滿心滿眼全是他的身影。
五年前的慕南嫣,覺得婚姻,愛情和家庭是她的救贖,所以那晚之後她甚至想過和陸逸然好好的過日子,可是現實又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而五年後的她終於明白,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隻有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也唯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