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皇阿瑪還真是,專業級帝王,連親兒子都這麼防備利用著啊!
十阿哥嘴角笑容嘲諷,隻覺得一切都沒意思極了。
烏那希是不知道他心中鬱悶,否則踩個凳子也得拍拍他肩膀,讓他放寬心。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他們老艾家的皇帝,那都有點兒情緒化在身上的。
一脈相承的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皇瑪法不過是嘴毒些而已,不比皇後死了嫌庶子哭得不傷心,賴孩子有覬覦大位之心,一頓責罵取消他們立儲資格,倆孩子皆憂懼而死的乾隆強?
咳咳。
雍正帝也嫌棄弘時胳膊肘往外拐,直接把人出繼了呢!
道光更狠,一腳把皇長子奕緯送去了鬼門關。要知道彼時他其餘皇子夭折,膝下可就那麼一根獨苗苗。
跟那幾個一比,不管是曆史上的康熙,還是眼前的皇瑪法,對孩子都稱得上溺愛啦!
可惜她現在滿心滿眼隻有暌違已久的阿瑪,根本沒多注意她十叔。
而十阿哥不悅歸不悅,去取‘物證’的腳步可半點都不含糊。
那尺長的大玉米棒子一出,康熙當時就激動了:“這……加了鳥糞石後,玉米棒竟粗大至此?哎喲,籽粒還很充盈飽滿,就連穗尖兒上的粒子都沒乾癟啊!”
看完了玉米,他又去看土豆跟稻穗、穀穗、高粱穗等。
邊看還要邊問,仔細打聽,反複確認。
關乎著國計民生的大事呢,十阿哥倒也不含糊一五一十答過後還認真補充:“經過十五弟安排的多輪對比,這鳥糞石確實對增產增收效果巨大。”
“但凡是有量,過猶不及。現在隻知道這東西確實有用,但最合適的用量卻還在摸索中。且關外多年未曾開墾,土地特彆肥沃。便是不用肥料,產量也頗可觀。要取得更多、更確切的數據,還得更多時間與各省各地都參與實驗。”
不過……
十阿哥笑:“研究觀察是一個耗時費力的事兒,但鳥糞石可不等人。哪怕為了這些寶貝肥料呢,兒子也建議將已經發現這幾個鳥糞島悉數占了,再讓九哥出海的時候細細留意著。”
發現了怎麼辦?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
沒主的直接占了,有主的友好協商一下買過來。
對方要是不同意,就想法子使其同意咯!
嗯?
烏那希在自家阿瑪懷裡緩緩抬頭:[果然還是中華文明博大精深呀,西方那些蠻夷隻知道鳥糞戰爭。嘖嘖嘖,真是粗俗又暴力。]
[瞧瞧咱們十叔的,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多文雅呢?就很難不支持!]
[畢竟有了這些鳥糞島,不但有了源源不斷的天然肥料,還多了許許多多的戰略要地啊!等於無聲無息之間,將大清的觸角伸向世界各地。如此,就算看在這些直接間接的利益上,也不會再有什麼閉關鎖國了吧?]
想想這個,小公主就由衷高興。
竟是不由自主的樂出聲來。
十阿哥嘴上酸溜溜,實則不著痕跡幫忙圓場:“哎喲,這不愧是骨血相關的親老子呀!什麼東西都不用上供,就能讓咱們小侄女歡喜成這樣。”
四阿哥笑:“那你看看?要不古人雲養兒要親生呢!”
十阿哥錯愕:不是,你這家夥有病吧?爺好心好意幫忙,你不感謝就算了,還捅爺心窩子?
為了治河,十阿哥差點變大禹。
兩年多未入家門,也沒在身邊帶個妾室格格啥的。和尚了小三年,原本在康熙四十五與四十六年出生的兩個女兒自然沒了影。
本該在四十七年五月生的嫡子也注定會姍姍來遲。
現在闔府就倆庶子的提起這茬就生氣:“神氣什麼呀?爺能拉十五力強弓,身強體壯著呢。但凡有機會播種,還愁不兒女成堆?”
“倒是四哥努力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弓力有沒有點進步?你剛回來還不知道吧,咱們弘暉都能拉五力弓了!”
打人打臉,罵人揭短,可見十阿哥也是氣狠了。
這邊說,還邊刻意加重弘暉與五力兩詞。
真·殺人誅心。
若換做以往,四阿哥就算豁出去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六也得給他一頓狠的。
現在?
兒子優秀,女兒更優秀,他這當阿瑪的隻有滿心熨貼。
再瞅太子眼帶笑意思,恨不得讓他們哥倆當場打起來的樣子。四阿哥輕笑,眉眼間竟還帶了幾分驚喜:“真的嗎?”
“這爺還真不知曉,多謝十弟告知。說句不怕你笑話的,為兄文課尚可,騎射再怎麼鍛煉也還是平平。弘暉小小年紀就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實在讓人欣喜。不過十弟你也彆著急,這幾年你一直忙於正事才耽擱了綿延子嗣。”
“如今你人都回京了,還愁不能開花結果子滿枝?”
十阿哥有心想解釋自己沒愁,但對麵完全不給機會呀。調侃完人就再度跟皇阿瑪行禮,細數他種種功勞,替他請功。
寬宏大量到讓時阿哥詫異:這這這,這還是心都偏到胳肢窩的小侄女也得承認一句小心眼的老四嗎?
被挑釁後不但沒打擊報複,還為罪魁禍首邀功?
哎喲喂!
這反常至極的態度,讓太子都忍不住皺眉。
倒是十三阿哥笑著附和:“是啊,是啊,四哥說的沒錯。水泥那等好物一出,全天下的水利城防與交通等都跟著大為受益。黃河大治,更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禁毒事上,十哥的功勞也不可磨滅。殺原廣州知府事或者不大符合流程,卻符合普羅大眾對朝廷對官員最深切的渴望。”
“鳥糞石的發現與應用更是有望改變大清整個農業現狀,全麵提高糧食產量……”
要說誇人,十三阿哥才是最專業的那個。
開頭真情實感,過程有理有據。
最後還能漂漂亮亮撂下一句:“這兩年多三年以來,十哥或許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有失當之處。如白玉微瑕,多少有些美中不足;但相比於這幾樣滔天之功來說,也如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呀!若論功行賞,兒子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