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直至最後,納蘭侍衛依舊沒能親眼見識到這位能人究竟何等風采。
隻這位大才子到底是聰明人,從一旁梁九功那明顯詭異的態度,還有上首帝王隱約的不悅中還是或多或少猜到了些許端倪。
思及年前那驚鴻一麵,納蘭容若心下不覺多了些許悵惘。
這般集天地鐘靈於一身之人,卻要困於深宮之中,真是太可惜了!
可不可惜的暫且不論,漂泊數日後,船隊很快到達了蘇州,聽著江邊熟悉地吳儂軟語,安寧難得精神了片刻。
尤其在得知船隊將在此處停留數日之時。
翌日清晨
“你……你是主………主子?”
瞧著來人走出的一瞬間,屏風後,香珠等人下意識驚掉了下巴。
隻見眼前之人一襲月魄長袍,窄袖緣邊,腰間隻簡單墜著一白玉環佩,明明並無過多墜飾,衣著亦不算繁複,卻莫名給人一種玉濯塵清之感。
且許是動作過於瀟灑隨性,哪怕頂著這樣一張臉,竟也難瞧出幾分女氣來,一眼望去隻覺俊美非凡。
而且這張臉,這身段氣質,連身高都平白長了一截兒,要不是方才她們一直都在盯著,親眼看到,且房間內不可能有她人,還險些以為……
“娘……娘娘?”
片刻後,香珠試探性的開口,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方才狠狠鬆了口氣。
天啊,嚇死個人!
事實上,被嚇到地何止一眾宮人,就問跟著自家主子爺過來瞧辰主子,結果這甫一進門兒發現一個俊俏男子,還是在娘娘內殿。
娘嘞,這是個什麼鬼刺激!
總之,幾乎短短一瞬的功夫,梁九功連自個兒過了今兒早要埋哪兒都想好了。
下意識想要轉頭看向自家爺,結果下一秒,卻見眼前男子已經大步上前,收起手中折扇對著來人灑然一禮道:
“子安在此見過堂兄,不知堂兄您這會兒過來,請恕臣弟有失遠迎!”
彆說,人俊俏,聲音也還挺好聽的!
就是有點耳熟是怎麼回事!
梁九功:等等,堂兄??
用力將幾位適齡宗室想了一波,梁總管尚還有些迷茫之際,卻見身前,自家主子麵上原本懾人的目光瞬間褪去,轉化為了十二分的氣惱。
起身落座前,還不忘朝著男子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
“真是胡鬨!”
察覺到不對的梁九功下意識抬頭,這才徹底看清眼前這張臉。
第一眼,好一個瀟灑公子,這容貌氣質,竟比隔壁那位納蘭侍衛還要更勝一籌不止。
細看五官,辰主子的弟弟?不……不對……不是吧……
思及剛才萬歲爺的態度。
“辰……辰主子?”梁九功小心翼翼開口。
“不愧是梁公公,這眼力見兒不錯嘛!”
起身坐在軟榻另一側,安寧揚眉輕笑道,行動間,手中折扇隨之舒展,露出內裡筆墨暢意的山水圖案。
那動作,雖說還帶著些許生澀,卻莫名有股說不出的風流瀟灑勁兒。
啊這!怪不得雜家眼拙,剛才沒認出呢!
我的天爺啊,下意識抬頭看了眼上首的自家主子,梁九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就……突然覺得,咱萬歲爺有時候也挺不容易的。
不過……好歹小命算是保住了。
可憐梁總管複又伸手抹了把額頭。
並在接收到自家主子眼神兒的下一秒,麻溜兒退出房門,那動作,簡直從未有過的矯健。
“說吧,你這又打算做什麼?”
一直到眾人皆退下,房間內方才傳來一聲飽含威嚴的聲音。
抬眸仔仔細細將人打量了一眼,康熙眼中帶著些許了然,卻還是明知故問,等著對方開口:
安寧也的確不負對方所想:
“您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妾身好不容易出門兒一趟,總要出去逛逛嗎?”
“再說,明兒您不是要去遊湖嗎?”
“不知堂兄可否能加上小弟我呢?”輕咳一聲後,安寧特意壓低聲音,用略帶沉厚的聲音道。
見對方遲遲未語,安寧複又道:
“您放心,妾身方才特意瞧了,除了相熟之人,很少有人看得出。”
“旁的不說,方才的梁公公不是很好的例子嗎?”
不得不說,夏洛克那家夥自創的偽裝術,還是蠻有用的。眉間,鼻翼處稍稍動上一點兒,加上氣質,衣著轉換,整個人就不大一樣了。
目光在她麵上頓了一眼,康熙這才眸光微動,輕抿了口茶水:
“朕怎麼不曉得你還有這一手?”
對此,安寧倒是格外坦然:
“陛下您也知曉,臣妾家中唯有妾身與姐姐,且都還是女流之輩。日後萬一有幸出宮,總要想想以後要怎麼辦吧!”
“還有妾身這張臉,以往在那種地方,不稍稍遮上一些,那不是要命嗎?”
最後一點還真不假,可惜原身這張臉,再怎麼打扮尋常,越長大越是難以忽視。
最後還是栽倒在了這裡。
思及此,安寧難得有些悵惘,就差一點,她就可以……
清楚地看出對方的想法,對麵之人眸色驟然深了一瞬,定定在她身上看了會兒,方才繼續執起茶盞,對著眼前人的方向沉聲道:
“你剛才喚朕什麼,堂兄?”
“那不然呢?”迎著對麵彆有意味的眼神兒,安寧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純澈:
“畢竟除了自個兒姓氏,您總不能指望臣妾冠上旁姓吧?”
出門兒在外,一口一個陛下好像也不太好。
沉默片刻後,安寧試探著開口:
“要不………堂叔?”
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