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得到消息的凱瑟琳夫人難得露出一張笑臉。
如之前彭伯裡那位管家所說,無論是安妮,還是安娜,近來也該到了在各大社交場合露麵的時候。
不得不說,以羅斯伯爵夫人在女王身旁的地位,這場晚宴作為女兒初次踏入社交的第一場舞會,無疑是非常不失體麵的。
在凱瑟琳夫人看來,寶貝女兒安妮無論才識美貌,簡直渾身上下連跟頭發絲兒都是好的。
這樣的寶貝,初次在社交場合露麵,本就應該在更為隆重有意義的場合。
這般想著,凱瑟琳夫人二話不說當即朝一旁的管家吩咐,務必要在這兩個月內,為安妮打造出一套最美,當然也是最為華貴的禮服,務必要將女兒的美貌與高貴一分不落的展露在眾人眼前………
彼時凱瑟琳夫人一臉鬥誌昂揚,活像是一位即將奔赴戰場的女戰士。
安寧:“……”
果然,親媽還是那個親媽啊!
好在這些年下來,莊園上的女工裁縫約莫心下也是有數的,在安寧指導下,倒是有模有樣地做出了幾套安寧尚且滿意的裙裝。
不過在那之前,這一日,安寧所在的羅新斯莊園倒是率先迎來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金發碧眼,並不算十分高挑的身材,嗯……還有同傳聞中一般格外靈動的眼睛。
彼時安寧正同小表妹在一處湖泊前采風,素白的畫板上,天空,飛鳥,湖泊,期間嬉戲打鬨的一二隻白鵝,總之,在這幅畫卷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格外生動意趣。
“好漂亮!”
一直到不遠處小山旁傳來一聲驚訝的叫聲,安寧這才轉身,朝聲音的地方看去。
同樣回頭的還有一旁本來看得津津有味的喬治安娜。
“非常抱歉,德包爾小姐,達西小姐,非常抱歉打擾二位了!”
匆忙趕來的夏綠蒂急忙道歉,反倒是一旁的伊麗莎白,聽到的一瞬間,一雙碧色的大眼睛下意識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兩人。
似乎難以將這兩人腦海中的某些固有形象掛上等號。
“沒有關係!”
“反正這幅畫也要到了結束的時候!”
迎著這人略顯忐忑的神情,安寧很快笑了,對這位夏綠蒂小姐,或者如今該叫柯林斯夫人,雖然見麵的次數不多,但對這位聰明的姑娘,安寧向來有些欣賞。
當下便收起手中畫筆,對二人的方向微微點頭:
“安妮·德包爾!這位是表妹喬治安娜!”
“德包爾小姐,達西小姐日安,我叫伊麗莎白·班內特,德包爾小姐叫我麗滋就好!”
“非常抱歉,方才險些打攪到你們!”
見安寧態度溫和,並沒有之前想象中的高高在上,不遠處,伊麗莎白也迅速收起身上即將溢出的尖刺,同樣有禮地衝兩人打招呼。
心下卻忍不住暗自將眼前格外漂亮又神情溫和的小姑娘同早前那位神情高傲的婦人對比。
就……鑒定結束,這母女倆,真沒一處相似的。
真想不出,那樣一舉一動就差把傲慢寫在臉上的貴夫人,整日言傳身教,居然也有這種好性情的女兒。
想來這位安妮小姐應該更像那位已逝的德包爾爵士。
還有這位達西小姐,也丁點也不似她那位兄長那樣眼睛隻差長到天上,目中無人。
心下暗暗吐槽,也不耽擱伊麗莎白欣賞著眼前的美麗畫作。
雖然自認這方麵造詣不深,也並未有緣得見名貴畫作,但畫卷中撲麵而來的生機與美麗,卻是一眼看得出的。
壓下心下那點兒說不出的不自在,伊麗莎白下意識開口稱讚道:
“畫地真好,德包爾小姐果然如傳聞般多才多藝!”
真是沒想到,柯斯林表哥居然也有沒有吹牛的一天!伊麗莎白下意識看了眼一旁的夏綠蒂。
隻一眼,就看出這位從頭到尾幾乎在想些什麼,安寧忍不住嘴角微抽。
這位女主,果然如傳聞中活潑,還是位吐槽役。
幾個姑娘複又閒談了一小會兒,見天色不早,安寧很快帶著靦腆的小表妹離開。
倒是伊麗莎白,看著二人的背影,遲遲回不過神兒來,像是受到了某種衝擊,一旁的夏綠蒂不由撲哧一聲笑道:
“麗滋,之前不是同你說過,德包爾小姐是位再美好不過的淑女,無論容貌性情,甚至各個方麵。隻是因為小時候身體不好,才顯得冷淡了一些!”
“但麗滋,上帝保證,這位德包爾小姐從未輕鄙過旁人!”
“好吧,我承認,安妮小姐跟那位渾身上下都寫著高高在上的夫人確實非常不一樣!”
也跟那位高高在上的達西先生格外不同。
伊麗莎白心下暗道。
一旁的夏綠蒂不由搖頭:“其實聽莊園裡的老人說,這些年凱瑟琳夫人已經變化很大了。”
“甚至因為德包爾小姐這些年身體慢慢好轉,凱瑟琳夫人認為是上帝保佑,這些年沒少給莊上農戶們恩典。”
對柯林斯這位牧師也格外厚待。
因而雖然對丈夫整日喋喋不休,說不完的奉承話,夏綠蒂也並未過於煩躁不喜。
甚至偶爾跟著奉承一兩句也沒覺得不好。
畢竟凱瑟琳夫人實在好哄地很,隻要適當誇一誇安妮小姐,這位夫人麵上總是會格外高興,出手也大方的很。
而安妮小姐,在夏綠蒂看來,也確實襯地上各種讚揚!這些誇讚畫她也並不覺得違心。
“雖然但是,夏綠蒂,對於你這樁婚事,時至今日我仍覺得並不般配!”
想到這位表哥,伊麗莎白下意識皺了皺眉。直至今日她也始終認為,這麼個趨炎附勢,整日隻知道阿諛奉承,又自負又虛偽,整個人身上看不到一處優點的人。
嫁給這樣的人,哪怕衣食上富裕一些,整個世界也必定是貧瘠空虛的!
伊麗莎白心下如此肯定道。
因此格外不理解,和惋惜好友夏綠蒂的選擇。
“但是麗滋,請你相信,這已經是我當初最好的選擇……”
時隔許久,當著這位最好朋友的麵,夏綠蒂終於微笑著說出了這句話。
抬眸含笑地看著眼前的好友,夏綠蒂此刻聲音格外溫和,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凜冽:
“麗滋,我二十八歲,不是十八歲,我並不像你跟簡這麼漂亮,甚至我沒有如你們一般像樣的嫁妝。”
“早在出嫁之前,無論父母,還是底下弟妹,對我已經格外嫌棄,甚至埋怨我影響到了她們的婚事……”
“是,在你眼中,他是有各種不是,但他給了我一個富裕的生活,一個不用被家人嫌棄,沒有流言蜚語的清淨處不是嗎?”
“夏綠蒂抱歉我……”
直視著好友的目光,伊麗莎白難得喉中發啞,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好友:“抱歉,夏綠蒂,我之前不應該!”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麗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