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不多,你藏在此處不要亂動。”允白蝶的唇瓣在李幼白耳邊低語。
那一刻,她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全身心護在身後的安心感,難以言喻,世間紛亂,她好似什麼都不用理會了。
破舊的小廟裡,劍氣陡然間大漲,圍殺過來的蒙麵騎士汗毛倒豎。
刀刃才剛剛劈砍過去,女子模模糊糊的身影便從眼前飄過,脖子冰涼,他想要張嘴時就已經說不出話,身體直挺挺撲倒在地。
刀劍相交,劍刃擦著刀刃詭異的向前擦去,蒙麵人趕忙變招,卻不料全在對方的算計當中。
就如棋盤中落下的一子,高手眼裡,局勢,走向,落盤皆在意料當中。
蒙麵人握刀的四根手指整齊劃一斜飛落進黑夜中,他恐懼的張口想要慘叫,那柄長劍就以極快的速度捅進了他的嘴裡。
血氣彌漫,頃刻功夫接連死掉數人,帶頭的蒙麵人見此情況心中大駭,當日馬陣當中還沒發現眼前女子竟然如此厲害。
心中起了逃跑的心思,往那道危險的倩影上灑去一把石灰,轉身便跳出破廟。
如此高手不能與之硬拚,等找來救兵拿下後再細細盤問鏢隊去向。
踩住磚瓦剛躍出破廟,他耳朵一動,心知背後女子襲來。
就要抽刀轉身架檔,卻不想在他念頭剛出現之時,那柄快劍就已經將他的頭給切了下來。
頭顱滾落在地上跑了兩圈,他還睜大著眼睛恐懼不已,竟是劍比聲音先至。
破廟裡的觀音菩薩石像已經被鮮血染紅,他眼睛裡滑落一滴血淚掉到供桌上。
石像底下,李幼白謹慎地觀察著四周。
先是混亂一片兵器交割的聲響,然後就是兵器入肉的軟綿聲,再接著就安靜了下來。
她看不到允白蝶的身影,有點心慌,試著叫了一聲,結果門口處奔來一黑影。
李幼白本就警惕著,看到黑影衝來之時,她伸手往後探去,落在石像底下的長劍直接飛到她手中。
對方直直劈來,她運起天書之力,身體後仰跳開時順勢斬出與對方撞在一起。
黑暗裡爆出一團稍縱即逝的星火,巨力反饋回來,震得李幼白拿劍的手發顫發麻。
她倒退幾步後以極快的速度穩住下盤,來襲黑影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巨力衝擊之下的影響,左右橫挪跳動著直戳過來。
李幼白劍技未有大成,與之交纏兩招,對方近身逼來意圖卸掉她右手兵器,陡然靠近的身軀,竟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可此時情況危急,李幼白未有細想,將計就計假裝右手兵器被來人卸去,手腕一轉,脫手劍術和天書的禦物術同時使用出來。
長劍繞著李幼白身後轉到她左手,來人還沒發覺,伸手探爪過來似要將李幼白活抓。
趁著此刻,李幼白反手握住劍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劍上挑。
此招攻敵不備,並不是允白蝶所教奕劍術的招式,對方來勢凶猛,也屬於李幼白自己的臨時發揮和對自身劍法想象出來一記變招。
然而哪怕如此,卻還是被黑影識破,探抓過來的手掌立馬右移搭在李幼白的腕上,掌變雙指,在合穀穴輕輕一點。
李幼白右臂頓時發麻,握劍的手再無力道,長劍脫手而去,變化太快,要禦劍退敵已經來不及了。
她咬緊白牙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膝蓋微微下壓,右腿緊接著風水梅花步三式橫掃,腿,腰,頭三腿極快朝黑影三處部位殘穴踢去。
對麵那人貌似笑了一聲,李幼白踢出去的第三退腿就那樣在笑聲裡被人扣住動彈不得,長腿高抬著,保持一個有點曖昧的姿勢。
要不是她穿著褲子,估計胯下的春光都要被看儘去了。
她心裡發急不打算留手,嘴中不斷吸氣,胸口紅光大作,道道紅字湧出凝聚在她嘴裡,正要將殺氣當做大炮噴出。
黑影似是能察覺到李幼白的變化,趕緊開口道:“是我!”
李幼白聞聲一愣,隨即才後知後覺眼前人真是允白蝶,嘴中殺氣消散化作紅色光點消失在天地之間。
那頭,黑影放開李幼白的腿走進一些,熟悉的麵孔進入視野裡,她皺眉道:“你對我動手做什麼?”
允白蝶彎起手臂,把劍身放在臂彎處一帶,沾染的血液瞬間被擦得乾乾淨淨。
她將劍放回鞘中,眼眸裡有點審視的意味,“想看看你武功如何,倒也還行,勉強能和我過一招,隻是你最後用的什麼招式,好重的殺氣。”
李幼白抓了抓腦後的長發,顧及左右而言他,“萬不得已用來保命的招式而已。”
允白蝶點點頭沒再追問,指點說:“殺意越重,殺氣越純粹招式也越強,但殺氣不是習武之本。”
說罷她再次補充道,“你是醫師,殺氣太重會有心魔的。”
龍鳴雨曾經也告誡過她萬萬不能修行殺氣之道,如今允白蝶又說了一遍,關鍵點李幼白是知道的。
通過殺人凝練殺氣就能變強,此法誘惑力極大而且快速,李幼白好幾年下來才救了幾百人,順手殺人如今殺意已經攢到了接近一百,速度何其之快!
可惜殺人太多遲早入魔,這是龍鳴雨和允白蝶對殺氣之道的看法。
夜還很長,兩人剛又經曆襲殺已經無心停留,收拾行囊再次踏上路程,李幼白走到後半夜身體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允白蝶背著她繼續慢慢往前走,李幼白半睡半醒,眼皮沉重可腦中有些劫後餘生的亢奮。
“白娘,我不會死在這路上吧?”
“你家在哪,要是死了我一定會送你屍體回去。”
李幼白氣憤的張開嘴,咬了一口允白蝶的脖頸,軟弱無力,留下一排淺淺齒痕。
當天空升起魚肚白,清晨微寒的空氣裡,兩人終於看到藏匿在山野間安營紮寨的鏢隊,允白蝶加快腳步過去。
站崗武師看到兩人回來,趕緊招呼同伴迎了上。
聽允白蝶說起前三日經曆,老李頭斷定蒙麵騎士的馬力已經不足,損兵折將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肯定不肯罷休的。
懶得和他們糾纏,眾人討論後一致都覺得接著上路才是上上策。
言語不多,各自收拾家夥繼續上路,允白蝶和李幼白被安置在馬隊中央的車廂中。
此處有一張軟塌,允白蝶難得打了個哈欠,躺上去後李幼白也擠進去,走了三天的路,此時才知道能躺著睡覺是有多麼美妙。
“你不熱嗎?”
軟塌太小,兩個人躺上去就是肉貼著肉了,允白蝶嫌棄的翻了個身,她身體沒有李幼白那麼冰涼,小姑娘一靠過來她就覺得發熱。
李幼白不再顧忌任何東西,縮在允白蝶懷裡動了動之後眨眼就睡死過去。
好半晌,允白蝶沒聽到動靜又翻回身子。
發現李幼白已經睡著了,她伸手撫摸著她裸露在外的臂膀,充滿彈性,柔滑冰涼。
她把玩了一下,直到李幼白蹙起眉頭發出一聲輕吟,她這才停下動作,雙手攬住姑娘的腰肢輕輕攬進懷裡。
晨光從窗軒和門簾外透進來傾瀉在兩人身上,時間靜止此時歲月剛剛靜好。
允白蝶看著少女那柔和動人的麵龐,也慢慢閉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