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看清楚是何物品後驚呼出聲,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急聲詢問:“龍兄弟正在抽這個?”
“怎麼可能。”
龍鳴雨擺擺手,看了兩人一眼後將福壽膏推到桌子中間。
“這玩意我家中也有售賣,產自外洋,於七年前引進,從開始的無人問津到現在煙槍不離手,簡直就是暴利,遠在秦國流行的東西現在居然傳到韓國來了。”
李幼白拿不定主意,她不知曉龍鳴雨此番帶福壽膏過來是什麼意思,所以當下並沒有第一時間表明自己對煙草以及鴉片的態度。
當下順安城中,最為流行的是煙草,其次是黑糕狀的鴉片,前者較貴,後者要便宜一些。
無論哪種,提純工藝遠沒有到達工業時代的水平,純度之高,隻需吸食一次就能徹底上癮,體弱之人還有可能當場暴斃。
“那龍兄弟這是什麼意思?”
泰平皺著眉,他與龍鳴雨關係要比李幼白好很多,說話直來直去沒有顧忌,而且看他臉色便知,他肯定也知道這東西的害處,所以才滿臉抵觸。
龍鳴雨見他神情,又看看李幼白,全都寫滿了抗拒,他趕緊解釋說:“我不是帶來讓你們抽的。
大煙和鴉片在城內愈發流行,擔心你們會沾染所以才帶過來想告訴你們真相,可看現在的樣子,你們似乎比我還清楚。”
泰平聽後放心一笑,樂嗬道:“也不看看我們旁邊是誰,幼白早些時候就告訴我了,原來我還當她開玩笑,結果見到有人為了抽一口就要賣妻賣女,我才知道不是危言聳聽。”
說罷他喝了口茶,繼續說:“牢裡就有因抽大煙抽鴉片去偷去搶,有些還殺人,抓進來還惦記著呢,話說,這玩意真有那麼好?”
龍鳴雨指著福壽膏說明道:“哪有好處,全都是商人為了賺錢編造出來的話罷了,不吹噓好一點誰買啊!
這東西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一日不吸猶如萬千螞蟻啃食臟腑,疼痛,瘙癢,難受,有人還為此癲狂,武者都難以抵擋,百姓更是不可能,所以賣大煙和福壽膏的人,全是賺的黑心錢!”
龍鳴雨不在乎自己的家族產業中包含煙館一類,照樣開口抨擊很是不屑。
他不知道的是,李幼白此時對龍鳴雨的印象已經歸類到和賈許差不多的位置上。
心中執行的道義,理念,想法與時代身份不符。
李幼白穿越至今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五顏六色的事,也算經過大風大浪了,再聽這些心中毫無波瀾。
錢不錢的早已沒了興趣,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所以當初李富貴想種煙草開煙館的時候她沒有出手阻止就是原因之一。
哪怕她不幫忙,李富貴有錢也能找到人,結果根本就不會變,沒必要為了這件事與李富貴鬨掰。
弊大於利!
“前段時間不是有醫師和武者出聲抵製麼。”李幼白抿了口茶,假裝不經意間隨口說道。
與其關心彆人如何,不如多知道點時勢,這樣才能清楚自己周圍的環境變化,以便提前做出對策。
龍鳴雨哼了聲,“自然是有人出錢收買了。”
泰平點頭插話道:“這事我知道一點...”
原本出聲抵製大煙與福壽膏的醫師與武者,幾乎是同一時間知道其中害處,然而,道德與金錢麵前,他們全部都選擇了後者。
但也有少部分人堅持原則,下場便是入獄的入獄,逃亡的逃亡。
短短幾天,順安城內就少了三家醫館四家武館,連名劍堂都在其中,昨日才被官府貼上封條,教習武師不知所蹤。
話到後邊,泰平刻意壓低聲音,“倒有一家比較幸運,他們家的仆人背後反水刻意暴露行蹤,一家子全被打散導致醫館館主女兒被抓,其他人興許是逃掉了,算不幸中的萬幸。”
“你怎麼知道?”
李幼白看向泰平,幾日以來她不怎麼去監牢上值,小道消息聽得少了,有一日不去居然少聽那麼多消息。
泰平嘿嘿一笑,得意道:“反水的那仆人就在牢裡,還是我親自動的刑,手段生疏,但我抽了他幾鞭子就把所有事都招了,不願吃一點苦頭,我哪能讓他如願。”
龍鳴雨十分讚成泰平的做法,無論是誰,對於背叛者都是零容忍,不怕明麵危險,就怕背後捅刀。
聽罷泰平的話,他打聽道,“那你知道人被關在哪裡?”
泰平推開房間窗戶,指著南城某個方向,“要是他真沒撒謊,應該關在南城穹得坊的一家狗肉鋪後院。”
“鳴雨是想行俠仗義?”李幼白笑問道。
哪怕自己做不到好事,看彆人做好事也同樣是件享受,而且對象是龍鳴雨,他身在大族,會武功,可不是賈許能比的。
龍鳴雨一口把茶飲儘,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而是帶有感慨之色。
他凝望著手中的茶杯,一字一句道:“無人知曉才是行俠仗義。”
李幼白若有所思,細想之下才能體會其中道理,做好事並不一定都有好報,特彆是救人性命,凶險至極,牽動因果的代價就是千絲萬縷難以脫身。“我已經離家多年,家父急著抓我回去成親,肯定不能動用太多關係引起族中注意,如此我先派心腹打探,之後再做決斷,兩位要不要助我一臂之力?”
龍鳴雨提出邀請。
或許是做好事,行俠仗義這種事從來都沒人想過,在聽到龍鳴雨的邀請時,泰平和李幼白都愣住了。
“龍兄弟真沒開玩笑?”
泰平認真道:“要知道煙商後頭可是朝廷,你們龍家還在這裡做生意,要是事情敗露對你們影響可不小,三思啊,彆一時逞能。”
李幼白附和著點頭,她自己都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因為要不要做好事而猶豫不決。
果然,人隻是社會的產物而已!
龍鳴雨不在意的擺擺手,此時此刻他才展露出屬於龍氏家族公子的那份自傲與自信。
“沒有泰平說的那麼嚴重,如今韓國疲於戰事,皇帝眼皮底下武將拚死拚命守護疆土,文官幫著他撈錢,要是斷了我們龍家商路,誰來給他交稅?誰出銀子養他的軍隊?
收百姓一年不如賺我們龍家一天,這筆賬朝廷是會算的,不然也不會允許我一個秦國人隨處來去了。
先前砍餘正,我看也快到宰相李義忠了,貪墨多年養得膘肥體壯,做皇帝的,難道真不知道臣子在斂財?韓國的皇帝也真是敢做。”
話已至此,似乎還真沒什麼不對。
李幼白自覺目光短淺,對先前將龍鳴雨與賈許一個歸類而羞愧,看人的本事還得再練練。
難道真的要行俠仗義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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