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幼白真正要休息時,天色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幾個時辰的時間才堪堪衝破大橫穴,速度算得上快,畢竟一天就開了一個穴道。
開穴丹妙用果真極大,自己煉製的效果要比鍛劍坊購買的好上數成,且不知能不能與上品的開穴丸相比。
“與我無關,這幾天全力衝刺,勢必要加快習武進度,保全自身。”
李幼白吃了點素食果脯,精神尚佳,不覺困倦,有的是精力,立馬又磕了七枚開穴丹閉目運功。
幾日後,二月八,明日便是除夕過大年。
今個安平縣甚是熱鬨,街頭巷尾,酒樓茶館戲院全部都掛上了喜慶的紅色,年節並非韓國獨一無二的傳統,自古以來,諸國皆有。
新年有祥瑞和美好的寓意,就算是安平縣這種較為偏僻的縣城,每家每戶都依然張燈結彩,貼上紅紅的春聯。
鄰裡間要是有關係的,還能托人找才子寫兩個對聯沾沾文氣和喜氣,那便更好了。
城外難民營地裡的流民經過安置,數量逐漸減少,多數都被官府拉去做了勞役,或者賣身在本地富商勳貴的門下做奴仆,終究躲不過當狗的命。
剩下那些好吃懶做的,斷掉善施後就將他們全部打散不再理會,十幾個流民不成氣候,死了就死了。
城內處處懸起了燈,鋪麵街巷都掛出幾百盞燈來,綿延開去難以看到儘頭,人流熙攘鼎沸,如同蟲叩時,嘩嘩聲連天。
偶爾傳來幾聲炮竹轟響,隨後又隱隱約約能聽見打罵孩童的聲音,緊接著有孩子的哭聲傳來,整座安平縣一入黑夜火熾美麗,然而此等美麗並非屬於所有百姓。
雪花還在飄著,哪怕天再冷,也絲毫冷不到有錢人家過年的喧鬨。
無錢無財的貧民穿著破衣杵在門口,眼睜睜看著眼前熱鬨的一切,與同命相連的鄰裡和友人聊起了天。
家中還欠著錢,多的一絲因家中親人染病給那黑心的醫師賺去,一年做到頭,手裡是一分不剩。
此時,不知道是誰說起那豐裕縣的賈氏醫館,聽說東家樂善好施救濟了不少窮人,可惜路途遙遠是走不到那了。
而又不知道是誰談起了幾日前的新事,說起李幼白這個名字,貧民們記起城外難民營中那位年輕漂亮的女醫師,如神來之手,似乎被她接手的病人就沒有不能治愈的。
而今想起卻已太遲,早該去城外找她尋醫問藥。
他們都知道那些醫師是林家雇傭而來,無論如何都有雇錢,出手毫無所謂草草了事,隻要不鬨出岔子就行。
也就隻有那名女醫師是在儘心儘力做事了。
諸如此類無錢負債的百姓比比皆是,而街上行走的不是富家奴仆就是商販走卒,不然就是官家人物,剩下便是靠著小攤賺取微薄收入的攤販。
哪輪得到他們這些小屁民閒出屁來逛街賞燈,大城市隻是人民的假象,小縣城才是真實的人間。
但是,也並非沒有他們喜愛的節目。
二月九,正是除夕這天,寒風微吹,雪在昨晚就停了。
安平縣市集入口處早就人滿為患,熱鬨得很,聚集在此的全是無權無勢的老百姓,爭先恐後要往前麵擠。
幾十個犯人排排跪地,井然有序,背後插著牌子,上麵用朱砂寫著一個大大的死字,預示了今日所有犯人的命運。
劊子手有五個,他們膘肥體壯,手裡抱著砍頭刀,早就提前打磨得鋥亮,就等監斬官一聲令下,手起刀落將犯人斬首。
跪在地上的犯人不是彆人,正是濟世堂徐正徐公子一家。
數日前官府就發了布告,徐家謀財害命,欺男霸女還與山匪勾結,意圖謀害同僚,罪大惡極,今日於菜市口午時問斬。
菜市外一架馬車駛了過來,裡麵鑽出人來,定睛一看是個穿著富貴的年輕商賈,正是李二,他帶有護衛輕而易舉地擠進人群。
平時濟世堂賣藥開藥坑了不少窮苦百姓,今日被斬,幾乎全城的百姓都湊過來了,各個伸長著脖子看砍頭。
時間一到,監斬官站起來將令牌往地上一丟。
“行刑!”
劊子手聞聲而動,摘掉犯人背上的亡命牌,端起酒碗,含了口烈酒往刀刃上一噴,隨後對著犯人的脖子就是凶狠的一刀砍下。
骨碌,頭顱似球滾動出去。
“好!好!好!”
看到人頭落地,脖子噴血,百姓們拍手叫好心中大為暢快,平日裡心中憋著的苦氣和惡意,這下隨著人頭落地給發泄了出來。
劊子手則滿臉麻木,換了個人,抬手又是一刀將頭顱剁了下來。
噗的一下,斷掉的脖子血如泉湧,地上積雪速度在滾燙的血液中變成了暗紅顏色。
“好!好!!”
百姓的叫好聲不絕於耳,亢奮熱情,許多人都漲紅了臉,有些甚至恨不得自己上去拿起大刀砍傷一下。
隻要死的不是自己便心生快意!
李二見血噴來,趕緊後退幾步,免得沾上晦氣,瞧了一會,見徐正人頭落地,他裹緊棉襖叫上隨行離去了。快馬加鞭提著新年賀禮來到鏡湖山莊,天色尚早,有錢的感覺就是好,馬與馬之間亦有差距!
敲開李神醫的院門,見她氣色充盈,柳眉如煙,明豔端莊,今後絕有傾國之資,心中譏諷那徐正沒能做成風流鬼,念頭剛起,又道了聲罪過,不敢再多想。
“李神醫,新年我來給你送禮來了。”
“不必破費。”
李幼白剛從閉關的小房間裡出來,幾天時日,耗費幾十枚開穴丹衝到了六十二穴,進展飛快,連耳朵都好使了很多。
更多細微的動靜她都能覺察一二,美中不足的是五感太靈敏帶來的副作用也很多,比如晚上要用東西塞住耳朵再睡。
李幼白請他來到廚房,上次兩人聚在一塊,對方還眼饞自己的糙米粥來著。
現如今連穿的行頭都開始講究起來,反而她還沒有進展,山莊沒有經過精修,沒有待客的地方,就廚房裡能寬敞些。
李二先是說了徐正的事,聽到他人頭落地李幼白心裡是舒服了,隨後他又說了些江湖傳聞以及秦韓兩國局勢。
今年初,秦國的遊騎兵與韓國邊境駐軍又在甘嶺坡小打了一場,秦軍看來僅僅是試探,反倒是被說書人再次吹捧說韓國兵力如何兵強力壯。
殊不知強大如當年的楚王,也在大秦的鐵騎之下撐不過兩年。
李幼白在醉香樓時就聽人說過不少兩國之間的差距,眼觀當下百姓遭遇,笑說:“說書人也是要吃飯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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