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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漆黑,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睡了很久,頭暈腦脹。
迷迷糊糊中,意識逐漸清明起來,能感覺到嘴巴裡滿是奇怪的苦澀,他慢慢睜開眼,苦澀愈發明顯轉而變成令人作嘔的味道,來自於嘴裡不知名的渣滓。
連續呸了幾聲後,少女痛苦的捏著額頭坐起身子,待得清醒些,冷意與饑餓鋪麵而來。
看著地上被自己從嘴巴裡吐出的藥渣,大股記憶湧入腦海深處,時間太長,讓少女娥眉都不由得緊緊皺起。
諸國割據,天下動亂不止,烽火不休。
所在地是韓國境內相對偏僻,名為萬乾山半山腰上的鏡湖山莊內,不是行俠仗義的江湖門派,而是治病救人的醫師。
鬨麻了,還以為自己穿越過來身附一定武藝,沒想到隻是個醫生,還是在這亂世當中,人命如草,這本領有啥用。
少女長歎一聲。
生前苦讀十幾載以為能西裝打領帶,結果黃袍加身直接外賣為百姓服務,穿越後仍是個醫師,一身都是為人治病的本事,主打的就是為人民服務!
更難蚌的是,前世性彆和現在是竟然相反了,讓她有種不切實際的錯覺。
身體主人名喚李幼白,按照古代的計算傳統,今年剛剛及笄正好成年,無爹無娘,從小到大都是師傅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
可她老人家前幾個月已經駕鶴西去,小家夥自幼沒離開過鏡湖山莊,外邊啥樣子都沒見過,師傅常年傷病躺床,很多東西沒交代完就走了,隻留下諸多門規。
與世隔絕的生活下,李幼白頂不住獨自生活的艱辛直接服藥追隨師傅而去。
說來也是唏噓,李幼白師傅李湘鶴名聲在外,往上推倒的話,藥家師門傳承已經超過十二代,李幼白算是第十三代傳人,住的地方意外還是茅屋采椽。
應該是被醫者不自醫所詛咒,每一任藥家掌門最後都是病死的,包括李幼白在內,她的身體同樣有些小毛病。
可能是因為李湘鶴久病纏身缺少了對李幼白的教導,才導致她服藥自儘,若不是被附身,藥家傳承可就斷了!
李幼白在床上翻了個身子,這種時代的醫師可不像前世,沒編製就算了,空有名聲做不到大富大貴,沒啥盼頭,特彆還有門規限製。
不許婚嫁,不許收取患者一絲一毫,不許以藥誤人,如此前提下,日子過得苦是理所當然的。
少女苦惱的伸手抓撓頭發,眼睛在四周看來看去,最後化作一聲歎息,來不及為身份和性彆苦惱,當下應該如何利用身份活下去才是她需要思考的問題。
餓著肚子,起床下地往房外出去。
鏡湖山莊很氣派的名字,實際上不過是幾間茅草屋,師傅李湘鶴年輕之時和所有掌門一樣,行萬裡路,救人無數,但仍舊身無分文。
之所以能有這麼塊地,還是李湘鶴病重後不得已停下腳步,在萬乾山下往西不遠有個小村,人家受過師傅恩惠,出工出力才幫師傅弄了這麼快地方,幸好當時李湘鶴名聲在外,給兩人落戶久居下來。
凜冽寒冬已過,初春時節絨毛細雨紛紛而落,枝頭在風裡搖晃,嫩葉剛長水露凝霜,冷意更勝三分。
李幼白穿著兩件單薄的白衣,玲瓏的軀體前胸微微凸起,嬌臉被凍得有點發紅,青絲散落垂直膝窩,似那黑色的水幕。
她瞧了眼自己這身洗得白淨整潔的裙裝,撇撇嘴,提著裙擺踮起腳,小心翼翼避開院落中的積水,快步跑到旁邊的木屋裡倒騰看看有啥吃的。
米缸裡有陳舊的蛛網,一眼望儘,缸底還剩兩把陳米,估摸著還能小煮一鍋白米粥。
知足常樂,這樣的年月平頭百姓家裡能有米就不錯了,軍爺一來保不準全都搜了去。
廚房裡乾柴剩三把,莊內空地上雖有劈好的柴火,可是被春雨淋過,看天氣一時半會不會放晴了。
李幼白哈著口熱氣搓手,眼角抽搐起來,“難頂,沒係統,沒外掛,照這麼下去不被餓死也要冷死,果然穿越者沒有特殊能力在古代活不下來,網文誤我!”
將僅剩一點米都倒出來煮了,身體原主人舍不得吃,那她可不會客氣,缸底掏了個乾淨,至於明天吃啥她還沒想過。
火折子燃起的時候,灶台裡漸漸有了熱溫。
李幼白坐在灶台前烤了會火,身子回暖,腦子也開始活絡起來,思緒萬千,再怎麼說師傅傳承也有十幾代,應該會有好東西才是,咋可能啥都沒留下來。
念及此處,李幼白返回師傅的住處,此間更為簡陋,關上門仍能聽到嗚嗚的漏風聲,房間中央的桌子被抵在牆角,上麵擺放著李湘鶴的靈位,三柱香還冒著青煙。
李幼白瞥了眼,然後轉頭翻找起師傅的遺物來。
有幾套衣服,好幾箱醫書,天冷,李幼白乾脆把師傅那套白灰色的衣服給套上了,大是大了點,她不嫌死人東西晦氣。
醫書沒啥好看的,還有個藥箱,以及幾本手記,剩下便沒了
翻找一陣並無所獲,李幼白有點泄氣,又重新認真搜檢一遍,看到本無字天書,沒封麵,沒內容,不過這是唯一令人奇怪的東西。
李幼白拿出來翻開仔細查看,醫書她有印象師傅臨終前對她說過,但這本無字天書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在她盯著空白的內容翻看時,腦海與耳朵嗡鳴震顫,有金石擊打之聲,整個人恍惚間如同剝離出身體,這種感覺還沒得及深入探究就被刺耳的拍門聲拉回了現實。
將無字天書塞進胸口。
“李大夫!李大夫!”
用來遮掩庭院的木門被拍得砰砰搖晃,隨時都會傾倒一般。
聽聲音是山下村裡的陳叔,平時幫城裡的地主家做些粗活養家糊口,今個過來按照往年來說,絕對是要些治療風病或傷寒的藥。
在醫學並不發達的古代,傷風感冒還挺致命的,哪怕能熬過去,不死也脫層皮。
“陳叔?”
李幼白打開一條門縫,往外瞅了眼,發現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她把木門拉開,嘴裡問“今天陳叔過來有什麼事?”
起先見到李幼白的時候,陳叔愣了下,因為這小姑娘怕生常年不露麵,極少能見到,如今沒想到這般大了。
定神後趕緊開口道“村裡好幾戶人都病倒了,看情況不太好,我這次過來是想請李神醫來村裡出手救治一下。”
李幼白麵露哀傷,掩麵而泣,低聲解釋“師傅她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陳叔聞言大驚,“這”
藥家隨著年代久遠而沒落,李湘鶴遊曆天下,名聲也隨著她在萬乾山定居養病,過往事跡也逐漸成為傳聞,最後消失在人們口中。
可對時常接觸李湘鶴的村民們來說,李湘鶴無疑是神仙一樣的存在,無所不醫,無所不治。
聽她故去的消息,陳叔打心眼裡是難以接受的。
話語出來後李幼白話鋒一轉,收起臉色接著說“要是不介意的話幼白可隨陳叔去村裡看看,師傅她老人家將醫術傳授與我,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陳叔心裡正急,去鎮上請郎中不知要花費多少,再怎麼說李幼白也是李湘鶴李神醫的弟子,關於藥家他這糙大漢還是知道不少的,當即點頭。
誰知李幼白接著補充了句,“我與師傅她老人家不同,如今剩幼白一人艱難生活,希望陳叔能幫扶一二,起碼能給些銀錢或食物度日。”
“李姑娘放心,我老陳不會讓你白跑一趟的。”
陳叔滿口答應,暫且不去多想藥家啥時候改門規之類的,反而是覺得以前那麼怕生的姑娘現在能說這般話,看來日子的確很不好過,確實不能讓彆人白忙活。
李幼白轉身回屋收拾東西,背上師傅的藥箱來到藥房抓點藥進去,原主人的記憶還在,傷風感冒的病不礙事,反倒是胸口裡麵那本無字天書正散發著灼灼熱意,令人驚奇。
“難道這本天數跟治病有關?看來必須要走上一遭了。”
念及此處,李幼白將灶台裡的火弄小些,換好行頭坐上陳叔那架用來裝雜物的馬車,顛簸著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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