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寂桐在看李乾時,莫西樓在看她。
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學弟看,莫西樓心裡無端生出一股怒氣。
嗬嗬,嶽寂桐,這就是你說的喜歡我?這麼快就放棄了?這麼快就看上彆人了?
嶽寂桐不知道莫西樓腦補這麼厲害,她的注意力在薛漫和李乾這裡。
李乾的目光一直落在薛漫身上,嘴角掛著溫柔的笑。舉止有度,言辭平和。
兩人輕聲交談著。
不一會兒,李乾對薛漫的稱呼,不露痕跡的從“學姐”變成了“漫漫”。
轉變的很自然,讓人沒有不適感,這樣親昵的稱呼著她,竟然毫無違和感。
嶽寂桐聽著,手指握緊,關節發白,目光輕輕閃了閃。
難道注定要遇到的人,不管怎麼樣,兜兜轉轉,還是會相遇嗎?
她看向文質彬彬的李乾,眼底閃過冷意。
誰能想到,人前溫潤如玉,衣冠楚楚的他,內裡確是十足十的爛人。
一個想攀高枝的心機鳳凰男,小白臉,天生的ua高手。
上輩子,薛漫就是被這個人渣害得苦不堪言,最後白白搭上自己一條命。
一屍兩命,聲名狼藉。
死後也被人唾棄,當笑話一樣閒談。
上輩子,她和舍友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緊密,也很少關心打聽彆人的私事。
所以對於薛漫和李乾的事情,嶽寂桐隻知道一些大概,並不清楚具體的細節。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戀愛的。
但是她敢肯定,上輩子,他們相遇的時間,一定比現在要晚。
沒想到她的重生,反而讓他們提早相遇了。
但是,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讓這個渣男禍害薛漫。
越想越氣,嶽寂桐手指關節捏的直響,臉色也越來越白。
李乾拿出手機,正想加薛漫微信,薛漫微微笑著,剛想說好。
嶽寂桐眸光一閃,突然靠在薛漫肩上,語氣弱弱的,眉頭緊皺,用手捂著肚子,“漫漫,我好難受啊,你能不能陪我去趟衛生間。”
薛漫的手機還沒遞出去,又收了回來,揣進兜裡,有些擔心的看向嶽寂桐,“桐桐,你怎麼了?”
“就是肚子不舒服,我現在一個人走不動了,漫漫,你能不能扶我去一下衛生間?”
“行。”
薛漫已經把加微信的事情拋之腦後,立刻拉著嶽寂桐站起來,衛生間離這邊不遠,她讓嶽寂桐靠在自己肩上,攙扶著她往前走。
等兩個女生走遠,李乾手指摸了摸手機邊緣,用力掐了一下手機殼,眼底浮現出一抹失望。
就差一點點,他就加到薛漫的聯係方式了。
薛漫,這個女孩子,比他想的有意思。
單純可愛,不知社會險惡,沒有戀愛經驗,對愛情充滿幻想。
家境,小富。
勉強符合他對女朋友的標準。
沒關係,機會還多的是,她遲早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李乾把手攥緊,又看向另外一個亭子裡,正在沒心沒肺打遊戲的楊洲,推了推眼鏡,眼底閃過一道光。
沒想到這個傻憨的楊洲,桃花運倒是不錯,挺吸女生的。
衛生間裡。
薛漫擔憂的看著臉色蒼白的嶽寂桐,“桐桐,你要是不舒服,咱們要不先回去?”
嶽寂桐沉默,身體有些發抖……
“桐桐,你臉色怎麼這麼白?你到底哪裡不舒服?”
看她不說話,薛漫有些著急,以為她難受的厲害。
嶽寂桐皺著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她解釋。
其實她身體沒有不舒服,臉色蒼白完全是因為想到了薛漫上輩子慘死的景象。
那天,她從樓頂一躍而下,鮮紅的血在地上流淌,像一條河,怎麼都流不乾。
尖叫聲,警報聲,救護車的聲音……
混亂,驚恐,嘈雜……
年輕而鮮活的花朵,就這樣輕易被折斷,凋零,融於泥土,碾作塵埃。
“桐桐,你的手好冰啊。”薛漫握住她的手,輕柔的聲音將嶽寂桐從回憶中喚醒。
嶽寂桐抬頭看她,眼神複雜,半晌,什麼都沒說,隻是握緊了她的手。
緊緊的。
那些經曆隻是她一個人的經曆,對於薛漫來說,那些痛苦還沒有發生。
所有的悲慘,都還沒有開始。
嶽寂桐想,這一次,她會把一切不幸的萌芽扼殺在搖籃裡。
她不能保證這輩子薛漫一定會幸福快樂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但至少,她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平平安安,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活著。
“漫漫,我突然有些累了,不想玩了,我們要不先回去吧。”嶽寂桐垂眸,情緒低落。
“行。我去和青荷還有妍妍說一聲。”薛漫讓她先坐在椅子上等會兒。
鄭妍妍和楊洲打遊戲正起勁兒,表示先不回去,徐青荷是社長,肯定不能提前退場,薛漫知道這一點,隻是過來知會一聲。
嶽寂桐坐在那裡,抬頭,安靜的望著那些在笑在鬨,青春肆意的大學生們。
眼波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的視線,掃過了正在打遊戲的楊洲和鄭妍妍,掃過了和其他女生興致勃勃攀談的李乾,掃過了圍在徐青荷身邊的學弟學妹,還有笑的得意的顧雲起……
這就是青春嗎?
也許會夾雜利益算計,但也會純粹熱血的青春。
最後,她對上了一道深邃又充滿探究的視線。
隔著重重人群,她的視線和莫西樓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喧囂的人群裡,他和她一樣沉默。
因為,隻有他們兩個有著不屬於這裡的靈魂。
下一瞬,莫西樓挪開了視線,將目光落在遠處隱藏在霧氣中的大山上,神色冷淡。
嶽寂桐抿抿唇,收回視線。
這時,薛漫也跑了回來,“走吧,桐桐,讓他們玩著,我陪你回去,青荷派了一個學弟開車送我們。”
“好,那我們走吧。”嶽寂桐站起來,拉著薛漫的手,先退場了。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先把薛漫帶走,隔絕她和李乾接觸的機會,然後再想辦法。
兩人走到停車場,熟悉的四個圈的車開到麵前,車窗搖了下來,但裡麵開車的人並不是徐青荷說的學弟。
是一張冷漠又熟悉的臉。
嶽寂桐怔了一瞬。
這人,剛剛不是還在那邊,什麼時候跑到這邊的?
莫西樓淡淡開口,語氣不耐,“還愣著乾嘛?趕緊上車,送你們回去。”
薛漫反應過來,拉著嶽寂桐一起在後排入座。
莫西樓不說話,神色冰冷。嶽寂桐也不說話,眼睛盯著椅背,眼神放空。薛漫有些拘謹,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索性也保持沉默了。
薛漫在心裡暗道,不是說好讓學弟送嗎,怎麼把莫西樓弄過來了?
一時間,車內沉默的可怕,隻有車輪和地麵摩擦的聲音。還有外麵的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終於,車子開到了宿舍樓下,薛漫鬆了口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抬眼看了下前麵開車的莫西樓,又看了下坐在旁邊的嶽寂桐,發現她臉色好了很多,沒有那麼蒼白了。
於是,薛漫很識趣的先下了車,“桐桐,我先去超市買點東西,等一下咱們在宿舍見。”
“好。”
薛漫走了,車裡隻剩下嶽寂桐和莫西樓。
氛圍更加沉默。
她坐在後排,和他斜對角的位置。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自從上一次被拒絕後,再次見到莫西樓,嶽寂桐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
有尷尬,有無措。
莫西樓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臉色好轉很多,心裡也鬆了下。
看嶽寂桐沉默不語,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莫西樓微微擰眉,有點生氣。
怎麼和彆人就那麼多話要說,和他就沒話說了?
怎麼麵對他時,永遠都是這副平靜無波的死樣子。
真想激怒她。
他寧願看她生氣,羞窘,難過,也不想看她平淡如水,把他當做空氣的模樣。
嶽寂桐發誓,她真的不知道莫西樓腦補這麼嚴重。
若她能聽到莫西樓的心聲,一定要為自己辯解。
她真的隻是社恐,不善言辭,絕不是把他當空氣。
“坐過來。”淡淡的嗓音突然打破沉默。
嶽寂桐抬頭,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讓她坐到副駕駛。
她點點頭,乖乖下車,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