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禍水東引(二合一)
夜裡。
太子已經入睡,懷中躺著一個受寵的婢子。
府內非常靜謐。
自從他掌握朝政之後。
府內的侍衛就被撤去了,換成身手更好的大內侍衛,更有手持皇權殺機的宗師護持,無懼任何刺客。
人手少了,府中自然幽靜。
忽然!
夜色之中,竄出數匹駿馬。
幾名城衛長官,騎著馬匹,神情慌張的朝太子府飛奔而來。
噠噠噠!
焦急的馬蹄聲在夜色中回蕩。
潛藏在暗處的大內高手現身,將幾名城衛長官攔截下,不許再繼續前進。
領頭的城衛長官是個老者。
老者見到大內高手攔路,神情焦急,他揮舞著手裡的馬鞭:“快去通報太子,元青使者團被人行刺了,快去。”
大內高手麵麵相覷。
渾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們可以根據服飾判斷,眼前這位老者正是城衛將軍,官銜正三品。
能讓對方深夜前來,想必是有大事發生。
他們連忙派出同伴,向著府內通報。
一層彙報一層!
等太子被人喚醒後,已是一盞茶後了。
太子在婢女的服侍下,滿臉困倦,懨懨地望著總管:“元青使者團被全滅了?怎麼可能,那木尊可是一名地宗師……”
總管低著頭。
此刻。
太子正在美婢的服侍下,正在穿衣。
總管不管直視龍體,眼睛望著腳尖:“是城衛將軍親自彙報,我等來不及調查確認,隻能臨時通報太子殿下……”
“等等!”
太子揚起手掌。
美婢手裡拿了一件黃褂子,頓在原地,等待吩咐。
太子望著總管,詢問道:“你是說……城衛將軍親自趕來稟報的?”
城衛將軍管轄京都兵馬。
官銜在將軍一席中雖算不得高,但權力、影響頗大,非忠厚之人不可擔任。
“是。”
總管低頭回應。
他以為太子會大發雷霆,可太子卻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後。
太子沉聲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讓他進來!”
總管急忙退下。
美婢見沒人了,她上前道:“殿下,要不要穿上……”
太子沒理會對方。
他瞥見一旁的靴子,取來想要往腳上穿,可穿了好幾次都穿不上,破口大罵道:“把它拿出去燒了!”
美婢不敢言語。
在她的注視下,太子赤腳而出。
……
張洞今年六十五了。
若沒有意外發生,他年後就能從守城將軍的位置上退下了,衣錦還鄉,榮歸故裡!
可手下的彙報打亂了他的構想。
元青使者團被殺了!
就差七、八個月,他就能順利退下去,回故裡好好享福了。
可誰知!
眼前發生了這種要命的事。
天殺的賊!
你等老夫退了之後,再殺呀!
若是和親之事,因此而耽誤,自家全族腦袋被砍下來都不夠填罪。
跟在太子府總管身後。
短短片刻功夫,張洞已經在心裡打好認罪書的草稿了。
眼前有人影閃過。
聽到動靜,張洞抬頭一看。
眼前正是太子。
對方衣衫不整、赤腳於地,臉色陰鬱,眼眸之中帶著殺意盯著自己看。
張洞嚇得背後一涼。
他急忙跪地求饒:“太子,老夫認罪,此事是老夫沒有保衛好元青使者……”
太子沒讓對方說完。
他望著張洞,語氣漠然:“他們是怎麼死的?”
張洞額頭抵地,閉目道:“被人以一刀封喉。下手之人,刀法絕世,殺人不用兩刀。”
“刀法絕世……”
太子咬著牙重複一句,他追問道:“可還有其他線索?凶手是誰知道嗎?”
張洞額頭不敢離地。
他渾身發抖,哆嗦道:“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追查。”
太子隻覺得胸腔怒意衝天。
他閉上雙眸,壓抑下怒意,吐氣道:“去把何鳳花、林承、李雲、周歡找來!今晚上,都彆睡了,抓不到人,都給我以死謝罪!”
總管‘哎’了一聲。
急急忙忙地退走。
太子冷冷看了張洞一眼,徑直離去。
聽到腳步聲走遠,張洞鬆了一口氣,但依舊俯跪於地,不敢起身。
這一夜。
太子府內發出去數批人馬,朝著各個方位直奔而去。
等林承得到消息後。
何鳳花就趕了過來。
這老頭幾日來忙碌六扇門招新一事,忙得焦頭爛額,他剛剛做起美夢,就被府裡的管家吵醒了。
待聽到元青使者團被人宰了之後。
何鳳花睡意全無!
他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就朝六扇門跑來了。
何鳳花望著林承,鬱悶道:“完了!這下真完了。元青使者全死在了京都,咱們算是跳到黃河裡了,洗不清了。”
林承穿戴整齊。
他望著焦急的何大人,淡然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靜觀其變吧。”
“靜觀其變。”
何鳳花笑了笑,幽幽道:“這次若不能讓元青滿意,恐怕得開戰了。元青實力強悍,兵強馬壯,昭燕內憂外患,恐怕難熬了。”
林承沒說話。
他穿上官服,招呼何鳳花一起出去了。
太子府外。
站著兩人,一個上了年紀,一個卻是青年。
兩人身穿刑部官服,臉色肅穆,似乎在等什麼人。
青年望著空蕩蕩的街道,衝著年長之人:“李雲大人,這鎮江府和六扇門怎還不來?他們的架子,可真大!這個六扇門,剛剛成立就敢這般怠慢,日後豈不是得讓咱們刑部喊大爺了?”
李雲望了青年一眼。
他勉強笑了笑:“周歡,你雖是神捕。卻也不得這般口無遮攔,你說的那個六扇門,那位林門主可不是善茬,何鳳花都不如他。”
周歡想起何鳳花的一些過往。
他臉色更加難看了。
正在這時,一輛樸實的馬車緩緩而來,拉車的是一匹老馬,走路沒啥勁兒。
何鳳花急的屁股坐不下。
他幽怨地望著林承:“你這破車怎麼那麼慢?早知道,老夫就不坐了。”
說話間。
他又撩起車簾,待見到太子府外的兩人後,驚訝道:“李雲,周歡,他們果然來了。”
林承睜開雙眸。
他也望著那一老一少,開口問道:“你認識這兩人?”
何鳳花撇了撇嘴:“刑部的兩個神捕,隻有大案出現,他們才會出手。”
林承心底暗笑一聲。
他當時下手極為簡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彆管是神捕。
就是把前世的儀器帶來,都未必能在現場找到丁點兒線索、痕跡。
馬車在太子府前停下。
何鳳花先行下車,林承緊隨其後。
兩人剛剛落地,耳邊就響起青年神捕的聲音:“好一匹老馬,怪不得兩位大人晚到。兩位大人還真是節儉,這馬都老得掉牙了,居然還能拉車,您二位是從哪尋的?”
何鳳花看了周歡一眼。
懶得理會對方。
何鳳花官銜三品,實權,眼前這兩位神捕在他眼中就是個小吏。
身份差距太遠。
他若回應周歡,算是下降自己身份。
何鳳花對太子府很熟,他徑直往府內走去,林承緊隨其後。
待兩人走遠之後。
李雲望著周歡,歎息一聲:“你一個小捕頭,你得罪他兩人作甚?神捕隻是一個稱號,你再厲害,在人家麵前也是小螞蟻,伸手就能摁死。”
周歡撇了撇嘴。
他眼珠子一轉:“我知道。我料定這兩人不會理會我。”
李雲剛想起步跟上。
可聽到這番話後,他轉過身來:“為何?難道你另有身份?”
周歡笑了笑,意味深長道:“他們是官,我是吏。我動不了他們的利益,在他們麵前,我就是個跳梁小醜,一坨狗屎,踩死我,他們還嫌臟了鞋子。”
李雲愣住了。
他沉默半晌,默默拉開距離……這同僚腦子似乎有問題。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太子府。
書房外間。
太子麵無表情坐在高位,手裡盤著一串翠綠的珠子。
何鳳花徑直走了進來。
林承緊隨其後。
兩人朝著太子簡單行了一禮,李雲、周歡急忙進來,跪在地上隆重地磕了幾個頭。
太子沒有說話。
他二人就一直跪著。
何鳳花望著太子,開口道:“殿下,外麵跪著的人,可是張將軍?”
太子手上停止動作。
他將玉串抓在手下,揉成一團,重重拍在手邊的桌麵上:“你休要求情,讓他跪著!元青使者居住的彆苑,發生了這般大事,他卻一問三不知,該罰!”
何鳳花不說話了。
林承上前一步:“殿下,你召我們過來,想必是為了緝拿真凶。我等一定竭儘全力,將真凶抓來。”
太子看了林承一眼。
他開口道:“沒意義了。即使抓到真凶,元青那邊也不會善罷甘休……但本王需要一個交代,本王倒要看看,是誰敢這般放肆!”
何鳳花剛想表態。
太子製止了對方,他繼續道:“你們有兩件事。第一件,抓拿真凶。第二件,想辦法將這件事扣在聖蓮教頭上,稱他們不想看到兩國和親,你們想辦法讓元青王朝相信這個說法!”
太子目的極為簡單。
既然已經說不清了,乾脆禍水東移,或許還有一條生機。
聖蓮教做事向來猖獗。
將事情推到他們頭上,倒也很合理。
如此一來,昭燕即可聯合元青,一同圍剿聖蓮教的勢力。
可謂是一舉兩得!
太子將事情交代完後,不願多說一句話,任由四人閒著。
何鳳花連忙道:“殿下看起來頗為疲倦,我等先行告退,若有線索定當前來稟報。”
太子揮了揮手。
四人一同離去。
等出了書房苑外,四人就見到了俯跪的張洞。
何鳳花上前一步:“張大人,你起來吧。太子殿下,應該是不會處置你了。”
張洞沒說話。
他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何鳳花歎息一聲,繞開對方,大步走出老遠之後。
他才對林承說道:“這姓張的也是倒黴,再有大半年就能卸職返鄉了,可偏偏出了這種事,可惜了。”
林承皺眉道:“那你剛才讓人家起來,還說太子不會處置他?”
何鳳花嘿嘿一笑。
他倒也乾脆,亮堂堂道:“老夫詐一下這老東西。可惜,他沒上當。”
林承有些無語:“你何至於此?”
何鳳花卻是搖了搖頭:“這姓張的,以前整過老夫。當年我隻是個小吏,這老東西仗著身份欺負過我。”
林承沒說話。
倒是跟在後頭的兩位神捕,神色變得有些奇怪……這何鳳花果真是睚眥必報,這都過去幾十年了,還耿耿於懷!
下一刻。
他們耳邊就響起了何鳳花的聲音:“太子的話,你們想必也聽到出來。一,緝拿真凶。二,將此事嫁禍於聖蓮教……”
李雲老而生慧。
他不等何鳳花說完,搶先道:“我二人負責緝拿真凶。”
何鳳花點了點頭。
沒再說什麼。
像緝拿真凶這種事,才是最難的。敢將元青使者團殺個乾乾淨淨,非狠人不可為之。
還是禍水東引好做。
從太子府出來後。
周歡望著緩緩駛去的馬車,皺眉道:“他們倒是挑了一個好差事!真凶又豈是那麼好抓到?萬一抓不到,咱們估計也得跟那張將軍一樣,跪地求饒了。”
李雲輕笑。
他望著青年的後生,點撥道:“有時候,咱們刑部辦案,隻需要人犯就行。他會講出我們需要的一切。”
“李大人,你想屈打成招啊?”周歡停下腳步,他擺擺手:“我們還是先查查再說吧,萬一能尋到真凶呢!”
李雲冷笑一聲。
他幽幽道:“查不出來的。張將軍來太子府之前,不管他怎麼說,他肯定去過現場。他眼力是極好的,他都看不出問題,咱們就彆白費功夫了。”
周歡神情陰鬱。
他想了想,問道:“那李大人,你打算怎麼查呢?找一個良民,把罪名栽到人頭上?”
“不不。”
李雲擺了擺手。
他也不藏著掖著,洋洋道:“老夫每年都會盯一批混混,這些人遊手好閒,不乾正事,打家劫舍亦是常事。我沒讓人處置他們,就是留著等這個時候。”
周歡覺得自己太年輕了。
兩人走了一會兒,分道揚鑣。
周歡騎馬經過事發的街道,以及元青使者居住的彆苑。
經過一番勘察。
他臉色愈發陰沉,喃喃道:“凶手是個用刀的高手,實力恐怕很高很高。江湖上用刀的高手,不在少數,看來難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