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王死後的幾日,葉珠過上了上午在清平書院授課,下午隨沐雲笙在金玉樓小坐,傍晚再歸家的悠閒日子。
直到這天宮裡來了聖旨,宣葉珠進宮省親,她平靜悠閒的日子再一次被打破。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葉貴妃淑慎溫恭,克嫻內則,朕甚嘉之。特許其侄女葉珠入宮省親,以慰其親思。欽此!”
一個小太監用尖銳的嗓音念完聖旨,開口道:“葉珠何在,起身接旨吧!”
葉珠起身接過聖旨,小太監又開口:“無需做準備,葉姑娘所需之物,宮中自會籌備,即刻啟程隨奴才入宮就行,貴妃娘娘在宮中等著呢!”
葉珠回頭看向父親,葉震對他點了點頭,她對小太監說:“公公可否容我同父親說幾句話?”
小太監並不是刁鑽刻薄之人,況且人父女之間說幾句話也不耽誤什麼,他頷首表示同意。
“爹,您可有什麼要交代女兒的?”葉珠入宮一事,果然與葉震預料的一般無二。
葉震雙手搭在葉珠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入宮以後切記謹言慎行,要懂得藏鋒芒,儘量不要卷入宮中的鬥爭。”
“爹放心,我自己有分寸。”葉珠說完隨小太監離開,葉震站在葉府大門口相送,直到馬車遠離視線,他才轉身進門。
宮中可不是一個好地方,作為權力的中心,爭鬥不休是宮中的常態。葉震心中擔憂葉珠,內心希望她明哲保身,不要卷入鬥爭當中。
葉珠與小太監同坐在馬車上,小太監唇紅齒白看著年齡不大的樣子,“公公可是我姑母殿中服侍的人?”
小太監是個好說話的人,有問必答:“不是,奴才是聖上宮中的人,今日這旨意是貴妃娘娘從聖上那裡求來的。”
“公公,宮中可有什麼忌諱,我初來乍到怕冒犯到宮中的貴人。”葉珠對宮中的幾個人物十分感興趣,又不好直接問,隻能拐著彎地打聽。
小太監以為葉珠是第一次入皇宮緊張,所以才問東問西,他安慰道:“姑娘放心,入了宮您就待在貴妃娘娘處,想來娘娘是會護著你的。”
如今後宮之中沒有皇後,皇後早就在二十年前生下太子後故去,聖上一直沒有新立皇後。她的姑母葉貴妃是現在宮中位分最高的妃嬪,有掌管後宮的權力。
有葉貴妃在,其他妃嬪也不敢將主意打在葉珠身上。葉珠在意的不是這些妃嬪之間的鬥爭,而是聖上寵信的那兩個宦官。
尤其是掌印太監沈陌,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細,隻知道他是多年前突然出現在陛下身邊的。武功高強,來曆不明,不管哪個點都能勾起人的興趣。
至於還有一個如今的秉筆太監陳術,葉珠對這樣的人沒有一點善念,他在湖西所做之事天下皆知,她隻希望這個禍害能早點去死。
馬車入了皇宮,宮中禁止馬車通行。葉珠隻能下馬車行走,她跟在小太監身後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宮中的一切。
紅色的宮牆砌得高高的,隻有正午的時候,太陽才能將整個過道照射到。常年陰暗的角落,讓人感覺後背有些發涼。
宮中每天都有人死去,在宮中死人就好像尋常百姓家吃飯喝水那麼稀鬆平常,沒有人會在意其他人的死活。
葉珠想起“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句話。那些宮中的娘娘,進了宮就成為了被豢養的鳥雀。得寵的如她的姑母可以得到親人進宮省親的機會,更多的女子一輩子都被葬在這深宮之中。
她為這些女子感到難過,她們都是沒有選擇權的苦命人,進了宮要麼爭要麼死,不爭不搶也會成為罪過。
葉珠的姑母住在椒房殿,小太監將她引入椒房殿,她看見了軟榻上倚著的女人,穿著華服,滿頭珠釵,儘顯雍容華貴。
見小太監將葉珠帶進來,葉貴妃臉上流露出開心的神色,她讓一旁的宮女送了銀子給小太監,開口:“多謝李公公將本宮的侄女帶來,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
“多謝娘娘,那奴才的事辦完了,就此告退了。”小太監說完彎腰低頭地退了出去。
葉珠向葉貴妃行了一個屈膝禮,“貴妃娘娘安好。”
“你就是葉珠吧,快過來讓姑母看看!”葉貴妃拉過葉珠的手,將人帶到自己的跟前,“不愧是本宮的侄女,是個秀外慧中的孩子。”
“你父親母親身體可還好?”葉貴妃讓葉珠坐在軟榻上,與自己坐在一起。
“父親母親身體都健康安好,入宮前父親還讓我代他老人家向娘娘問好。”葉珠說起場麵話也是一套一套。
“我們京城葉家這一脈,如今隻剩下我與你父親。我本應該多與你們走動,但我既然成了宮中的娘娘,自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葉貴妃說著聲音也低落起來。
葉貴妃的父母都已經過世,她的大哥還未成婚就死在了去外地赴任的路上,隻剩下她一人活著。現如今這個世上與她最親的人,就是葉珠一家。
“珠兒還沒有見過你表妹吧,她今日跑去找她太子大哥了,等她回來你們表姐妹好好聊聊!”葉貴妃提到她的孩子,眼睛裡滿滿都是母愛。
葉貴妃所生之女,名喚趙雅,封號為嫻雅公主,與葉珠差不多大的歲數。宮中的嬪妃不少,子嗣卻並不多,隻有太子和嫻雅公主兩個皇嗣。
葉貴妃說什麼,葉珠都靜靜的聽著,遇到需要附和的話,她就順著說一句:“貴妃娘娘說的是!”
聊著聊著葉貴妃就提到了葉珠的婚事,婚姻大事向來是長輩們最愛討論的話題,“珠兒是與沐丞相家的幼子訂立的婚約?”
“回貴妃娘娘,是的!”葉珠已經變成了無情的附和機器,幸好葉貴妃沒有覺得她敷衍,拉著她興致勃勃地聊著。
“那沐家的小子如何?”葉貴妃知道沐丞相,天下人沒有誰不認識沐丞相,隻是她對沐丞相的幼子確實不了解。
“回貴妃娘娘的話,他叫沐雲笙,是個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