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我們可以走了嗎?此地不宜久留。”林硯平靜地說著。
但蘇玲的兩名護衛不為所動,仍是一臉警惕地用劍指著他。
“陳老、沈老,把劍放下!”蘇玲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是我要指摘你們,可您二位能不能動動腦子?”
他們二人顯然沒想到蘇玲會說出如此不敬之言,雙雙皺眉。
不過,蘇玲接下來的話也確實讓他們無力反駁:“你們好好想想,若林師兄真是歹人,我與他相處這麼長時間,他要做什麼不能得逞?還輪得到你們現在來替我操心嗎?”
兩位元嬰境護衛臉色一僵,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但他們仍是死鴨子嘴硬道:“可是!少主,這小子實在過於詭異,說不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手段和陰謀,不得不防啊!”
蘇玲無語道:“如果他真有你們猜都猜不到的手段,那憑你們又能阻止什麼呢?”
“這……”
見二人語塞,蘇玲平淡地說道:“林師兄有多厲害,我比你們更清楚,剛剛他不過是毫發無損地滅了一名元嬰中期散修而已,不足為奇。”
“……??”
那兩位護衛張大了嘴巴,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質問:汝聽,人言否?
就連林硯都略微有些驚訝,他能看出來蘇玲並沒有刻意誇張,難道自己在這姑娘心目中真有這麼強?
“好了!儘快繼續趕路吧,早點到達乾元宗,我們才早一些真正安全。”蘇玲將兩位護衛手中的劍按了下來,陳、沈二人雖不甘願,卻也沒再堅持。
他們用不友好的眼神示意林硯先走,林硯無奈地笑笑,也不多計較。他很自覺地一個人禦劍飛在隊伍最前方,與蘇玲三人保持著距離,免得對方再疑神疑鬼。
接下來的半天四人沒有再遇到危險,順利回到了乾元宗。
守山弟子都認識林硯與蘇玲,林硯讓蘇玲自行前往宗主峰拜謁玄霆真人,他自己則神色肅穆地站在原地沉思良久,最後還是決定先返回青鸞峰。
…………
林硯徑直來到珞瓔仙子的小院,還未落地,對方便感知到了他的回歸,一臉欣喜地推開了院門。
“硯兒,你回來了。可有什麼收獲?”
“……”
看著珞瓔仙子的臉,林硯心頭一酸,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他朝對方重重地磕了個頭,聲音低沉地說道:“師尊!弟子鑄下大錯,罪無可恕,請師尊責罰!”
珞瓔仙子見狀,頓時臉色一凜,她連忙扶起林硯,問道:“出什麼事了?硯兒你彆怕,不管你做了什麼,為師都不會怪你,不論你闖下什麼禍事,都有為師兜著!你慢慢說。”
“我……”林硯欲言又止,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他依然不知如何開口。
見林硯吞吞吐吐,珞瓔仙子不禁也著急了起來,她四處張望,看向林硯身後:“你大師兄呢?”
…………
青鸞峰議事廳。
珞瓔仙子神色憂傷地端坐於主位之上,林硯默默跪在堂中。
門外,是急匆匆闖進廳內的淩驍、戚薇、南宮夕三人。
他們三個都從各自的居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看見林硯孤身一人跪在堂中,三人同時頓住了腳步。
最先挪動步伐向林硯靠近的是三師姐戚薇。
“小師弟……你在跟師尊開玩笑的對不對?你故意說謊嚇唬我們的對不對?”
戚薇一把揪住林硯的雙肩,雖然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但她的手卻在不自覺地顫抖。
林硯不敢看戚薇,低頭小聲說道:“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不許你說‘對不起’!你快給我承認,你又在說那些怪話了,是不是?!!你又是在騙我們的,對不對?!!”
戚薇突然歇斯底裡地喊叫起來,她的指甲竟隔著衣料生生摳進了林硯肩胛的肉裡,在他的雙肩刻出了幾道月牙形的血痕。
“三師妹,住手!”
淩驍的聲音雖然也有些沙啞低沉,但還是理性地控製住了情緒。
他拉住戚薇的手,將她與林硯隔開,幽幽歎道:“若大師兄在,他會想看到你這副樣子嗎?”
淩驍的話像塊淬火的鐵,燙得戚薇渾身一顫。
她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後退了兩步,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地滾落,她身子顫抖著,喉間溢出幼獸般的嗚咽,嘴裡還一直含糊不清地念道:“不會的……你們在騙我……不會的……騙人的……”
直到南宮夕從一旁抱住了她,戚薇終於開始放聲大哭。
南宮夕同樣一臉哀色,心中歎道:三師姐,我多羨慕你想哭便能哭啊……
好好哭一場吧,把所有遺憾與痛苦都哭儘,或許將來在另一個世界重逢時,雙方就隻剩下美好的記憶了。
整個青鸞峰仿佛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默默站在原地,天地間隻剩下戚薇的哭聲。
…………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終於算是接受了溫嶼已經不在的事實。
見眾人情緒穩定下來,珞瓔仙子才開口道:“硯兒,你大師兄究竟是如何遭遇不測的,細細說來。”
林硯點了點頭,開始講述二人探查南域靈礦修士失蹤事件的始末:
當他講到那神秘莫測的傳送陣時,眾人紛紛皺起了疑惑的眉頭;當他講到與血傀凶屍的惡戰時,珞瓔仙子不禁為林硯捏了把汗;當他講到溫嶼為了救他,不得不施展“斷元逆生”禁術,拚得油儘燈枯時,三位師兄師姐則徹底被感動,戚薇直接又哭的稀裡嘩啦……
不過,最終林硯講到他保存了溫嶼的屍體與元嬰,等待著有朝一日可以尋到方法複活他時,眾人全都眼前一亮。
戚薇更是激動地破涕為笑:“真的嗎?!那太好了啊!小師弟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傷心這麼半天!”
淩驍與南宮夕也皆是麵帶喜色,歡欣鼓舞。
隻有珞瓔仙子始終麵色凝重,四位弟子看到她這種反應,心中皆有不祥預感,臉色也漸漸冷了下來。
尤其是林硯,他有些擔憂地問道:“師尊,複活大師兄一事,是有什麼不妥嗎?”
珞瓔仙子沉吟道:“溫嶼所使用的溫家禁術‘五重·斷元逆生’我也有所耳聞,如果他真是耗儘壽元而死,那麼想要複生他,相當於要扭轉他的命數,這絕非尋常之法可以辦到……”
林硯緊張地問道:“那就是說,終歸還是有辦法的吧?”
珞瓔仙子點點頭,但她的臉色卻一直陰沉著:“據為師所知,這世間能辦到此事的,恐怕隻有一種方法……”
她的話沒說完,廳外傳來了玄霆真人渾厚的嗓音:
“不錯,正是玉虛觀的‘截天衍命’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