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執意不肯過去，趙大樹不再勉強，過了年，就等開春，再熬段日子，天就暖和了。
因為幾個兒媳婦也都回娘家了，午飯，是宋氏和老娘一起做的。
“小雨，你跟梨花坐炕上。”老婆子把屋裡的零嘴全部搬到矮桌上，“先吃著，姥去給你們燉肉吃。”
“謝謝姥姥。”
這和老宅的奶奶一比，真的，高下立見。
飯桌上，雞，魚，肉，全有，從姥拿出來的零嘴，她就知道，現在的老宋家，也不是以前的老宋家了，他們日子，過的真不差。
“吃！”兩個女娃子，一人一個大雞腿。“多吃點，肉多的很。”
趙小雨他們現在還真不饞肉了，從離開老宅，就基本上是油水不缺了，一家子的臉，都比半年前圓潤了不少。
趙大樹陪著嶽父喝著酒。
“爹，年後蓋房子，銀子好湊手不？不夠的話……”
“夠，”老爺子大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話，湊到趙大樹麵前，低聲說，“我跟你透個，撿河葫蘆，我們一家子，足足掙了一百六十兩。就你們家的宅子，蓋一個應該夠了吧？”
“這麼多？”他以為，大概一百二十兩左右，錢都是他給的，不過一次又一次，他記得也不是很清楚。
“嗯，大樹，你和爹透個底，明年，河葫蘆人家還要不要了？”不要的話，他肯定不能因為蓋房子，就把銀子全給花了。還繼續要的話，嘿嘿嘿，明年，他指定掙的比今年多，路數熟悉了，哪裡有他也知道了。
“還要。”
“當真？”
“當真。”
“好，好，好！”老爺子高興，使勁的拍著趙大樹的肩膀，趙大樹疼的齜牙咧嘴。老丈人是想拍死他，給閨女找下家嗎？
像他對媳婦這麼好的，又這麼孝順，會掙銀子的，可不好找哇。
臨走時候，趙小雨又得了一個繡包，裡頭竟然裝了五十文錢。
“爹娘，我回來啦！”
“麥花回來啦！”老孫氏和趙老頭都起來迎閨女。大兒子，小閨女，老倆人的命根子。家裡，最得寵的就是趙大文和趙麥花。
家裡，隻有趙茹心和許小紅，其他人，全跟著回娘家去了。
許小紅是沒有家，趙茹心的腿還沒好利索，不能走太久。雪天路滑，摔了咋整，王氏沒讓她跟著。
“小姑回來啦！”趙茹心緩慢走到門口，她和小姑，還是很親的。
“哎喲喂，我們家茹心也在啊，沒去姥姥家呀。這麼久沒見，咋瘦了恁多？”
趙麥花的夫家是在石頭子鎮擺攤賣茶水的，做生意久了，她的嘴，也學會了見人說人呢話，見鬼說鬼話。
她對大哥一家親熱，也是因為大哥一家混的最好，將來她還指望大哥拉拔她全家呢！不過之前聽老娘說，三哥家好像分家後也發達了，不知道具體咋樣。家裡事忙，她也幾個月沒回娘家了。
“爹娘，你們倆咋也瞧著憔悴了？怎麼了這是？”
“麥花喲，我和你爹前陣子病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咋病了？”老娘可不能病了，還有老爹，他們倆在，才能有人為她撐腰，在夫家，她才能說的上話。
“彆提了，這半年，哎！等空了，咱們娘倆慢慢嘮。女婿，大外孫走，進屋，進堂屋。暖爐子都生好了，外頭忒冷。”
不光是暖爐子準備好了，零嘴她也準備好了，半包糕點，還有一些瓜子，糖。
麥花的夫婿馬大財拱手，“爹娘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快進屋吧。”趙老頭樂嗬嗬的客氣招呼著姑爺。
馬大財坐定，老孫氏就拿零嘴給旁邊的大外孫吃，趙老頭抽著旱煙，“今年咋樣啊？生意還成不？”
“就是混個溫飽，這年頭，生意不好做。”
趙老頭點頭，銀子一向就是難掙好花，“年後還要繼續賣茶水嗎？地還是租出去？”
“是有這個打算，眼瞅著有寶也大了，到了啟蒙的年紀，就想著，能不能多掙點，送他去念幾年書，以後總比我們有出息。”
“念書好啊，是該送去念書。”
“大舅哥，不知今年可有好消息？”如果趙大文有好消息，他的茶攤子生意肯定更好，舉人老爺的小妹夫擺的攤，能差了？
不，他就不擺攤了，去他們家，做個管家也成啊！油水足足的。
哪壺不來提哪壺，趙老頭抽煙的手一頓。“你們大哥，今年身子骨不好，沒去考試。”
“怎麼會沒去考試？”趙麥花沒忍住，大聲質問。
“這段時間家裡發生太多事了，一言難儘。行了，不說這些讓人不高興的話，老婆子，你去做飯，中午，我要和女婿好好喝幾盅。”
“噯，好，好！”幸好他們跟老三硬要了一壇子酒，要不然……
哼，喝尿都沒。
趙茹心尷尬的坐了會，見奶他們都走了，也偷偷溜回了屋。
“娘，咋回事啊？”
“彆提了，咱們家，倒黴的喝水都塞牙縫。”
趙麥花：……
“你跟我細說說。”
老婆子憋了一肚子話，正愁沒人嘮，倒豆子一樣，跟自己閨女，把這半年的事說了個遍。
“你是最近沒回家，不知道，現在你三哥喲，風光的不得了。”
趙麥花人都聽麻了，老娘確定不是老糊塗，她到底在說啥？三哥發大財了，大哥倒黴到不行，沒去考試不說，家都被人偷乾淨了。不是，大哥被偷不算，娘家也被偷了，還是偷了兩次？
娘家和大哥家，現在都成了窮光蛋？
還能再離譜一點嗎？她真的不敢相信，一個字都不敢信。
消化了許久，她才艱難開口，“您說的都是真的？”
“不信你去問茹心，死丫頭一點用都沒有，乾點活就把自己腿摔斷了，躺了幾個月，浪費了好幾百文的藥錢。”
趙麥花：……“茹心是大小姐，乾啥子個活呀？”
“呸，她是大小姐，我是啥，她家的下人？住我家，除了大文，和兩個孫子，誰都得給我乾活。”
“娘啊，你說三哥搬進了新家，他辦酒了嗎？咋沒叫我？”
“那個混球，被宋氏迷的五迷三道的，啥都聽她的。說啥，你們兩家沒來往，你們家以前有啥事，都是叫老大和老二家的，從沒叫過他們。所以，他們家辦酒，也不叫你，省得被說貪你份子錢。”
趙麥花詞窮，今天回家，受到的暴擊太多，她有點接受無能。
“我跟你說閨女，你娘我命苦哇，一大把年紀，壓棺材錢都被人偷走了。現在手裡，一個銅板都沒了。”不能提，一提她心肝疼。
還想回娘家薅羊毛的趙麥花腦子都嗡嗡的，快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