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樹沉默不語,趙老二也不說話,老太婆更是慫的一逼,彆看她橫,其實她最怕的就是老頭子。年輕那會子,她跟他吵,他就把她往死裡打,一點不留情的,下手賊狠。這些年,他叫她乾嘛,她就乾嘛,倒是也沒再挨打。
“我們回屋。”
現在說啥都是錯,除非他們乖乖去乾活。可能嗎?山裡的花不要摘了?銀子不掙了?
趙小雨抿著唇,她現在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當家的,明日咱們還上山嗎?”蘇氏心裡發怵,公爹今天發了大火,她害怕。
“去,怎麼能不去?你舍得那麼多銀子?”
不舍得,不舍得,宋氏拚命搖頭,“罵就隨便他罵吧,咱們先把銀子掙到手再說。”
“這麼想才是對的。”
宋氏很開心,當家的,誇她了呢!
趙小雨看的牙酸,“爹,咱們要是分出去多好,以後做啥也不用偷偷摸摸。”
趙大樹歎氣,“哪有你說的恁容易,家裡乾活的就我們兩家,你爺是不會放人的。還有,分出去了,吃啥喝啥,就算你把銀子拿出來,最多隻夠買個基地,蓋個土坯房。沒有地,一家子喝風嗎?”
她懂了,沒錢沒底氣。那就掙,掙到他們有底氣分家。不過,老爺子也是個難題,他明擺著舍不得放免費勞工出去,這個家,難分。
咋辦呢?
愁死個人!
次日。
天不亮一家子又背著筐子提前出門,老爺子有心堵他們,卻還是晚了一步,等他起來,看到的依舊是一把門鎖。
老三家,起這麼早,是去做賊嗎?
“爹,你趕緊去鎮上,回來多帶幾個雞蛋,煮了晚上回家吃,乾糧多買點回來。”
“噯!”
閨女是個大方的,雖說銀子給她保管,一直都說是她的嫁妝,她卻一點不摳搜。
宋氏想說不要買那麼多,浪費錢,可是,想到相公當家,她識趣的閉了嘴。
山上剩的忍冬沒太多了,他們這次收工比較早,還沒天黑。
“我們這附近再逛逛,找找還有沒有了,等天黑一點,再下山。”現在下山難保不被人碰上。
“好!”
逛了一圈,宋氏隻薅了一大把野菜。
“回去就煮個野菜湯喝。”家裡肯定不會給他們留飯,野菜湯,加上粗麵饃饃,還有一人一個水煮蛋,夥食真比老爹給的好太多了。
“閨女,明天你們要不晚點出門,等我賣完再出去,要不然,我去哪找你們?”
“還是摘忍冬那一片,到時候我給你留個記號,如果我們不早點出去,估計就出不去了。爺爺叫娘下地,她能不去?我瞅著家裡的柴火也不多了,他能不叫我去砍?”
趙大樹想想也是,這幾天,家裡的豬經常餓的哼哼唧唧,柴火也沒人去砍,他竟然有種,老宅沒了他,就過不下去了的錯覺。
今天到家的早,他們才剛吃了晚飯。
“喲,咱們家的大忙人回來了呀!”
“奶,我們還沒吃飯。”
“沒吃飯跟我啥關係,你們這麼能,還需要吃家裡的?家裡沒飯了,一點都沒有了。”
“老三,你們家來的太遲,飯確實是沒了。”所以,不是不給他們吃,是他們沒趕上趟,不愧是老爺子,這話,滴水不漏的。
“時辰不早了,大家洗洗,都睡下吧。雨丫頭,家裡的柴沒了,明天你去挑幾擔子回來。”
“不好意思啊爺爺,爹說了歇十天。再說了,咱們也沒在家裡吃飯,肯定是誰吃誰挑呀,您說是不?”
“大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沒規矩的東西。”趙老頭特彆煩這個孫女,“老三,你發現沒,小雨從河裡撈上來,就不一樣了。會不會是進了不乾淨的東西。”
趙小雨:你才不乾淨,你全家都不乾淨!
“爹,小雨好的很,不過是死過一次,堅強了,通透了, 聰明了,要是還和以前一樣懦弱,早晚得被人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小雨呀,你記住啊,就保持現在這樣,沒事就教教梨花,彆讓她也學傻了。”
“嗯,知道了,爹!”趙小雨回答的響亮。
趙老爺子:……
不是因為指望他們乾活,他真不受現在的窩囊氣。
“老三,爹提醒你一句,你現在還沒個兒子。”
這句話,直紮趙大樹的心口,血淋淋的。
他垂著腦袋,蔫了。
“爹,娘還年輕,誰說就不能生了?再說,就算不能生也沒事,我或者梨花招個上門女婿唄。”
趙大樹抬頭,眼神晶晶亮,是啊,他咋沒想到,他可以招個上門女婿,以後生的娃,也一樣姓趙。
趙老爺子不屑的嗤笑,“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上門女婿,老三,你用啥讓人上門?就憑你現在筐子裡的野菜?”
天真,上門女婿,真以為這麼好得的,得有家業支撐人家才願意。連自己兄弟都不願意過繼一個兒子給他,還想招上門女婿,癡人說夢。
趙小雨不理他,看不起你的人,說再多,也是白搭。
看著進廚房煮野菜的宋氏,趙老頭更是滿眼看不起,就連趙老二和他媳婦,也一樣。沒苦硬吃,家裡窩頭看不上,天天喝野菜湯,賤!
“這野菜湯,配上饃饃,真不賴!”
“還有雞蛋呢。”宋氏說。一天兩個雞蛋,她想都要不敢想,自己能這麼破費。
“好次,好次!”
“爹娘,明天我們找慢點,山上肯定不止忍冬一味藥材。”
“好,聽你的,我們找忍冬,你找彆的。”其他的,送他們麵前也不知道是啥。
“那個毛飛的也是藥材,就是要曬乾,咱們弄不了。”
趙大樹可惜的拍大腿。
“也不是乾不了,爹娘,你們覺得劉嬸子人咋樣?”他們不能挖,可以讓給需要的人挖呀。
“好,好幾次我餓的乾不動活,都是劉嬸子擱家裡拿兩個窩頭給我墊墊。”
“他們家你不知道嗎?劉叔和你爹我是發小,好的穿一條褲子。你劉嬸兒和老宅不對付,也是因為咱們吃虧,她看不慣。”
“爹,你晚上找劉叔,跟他說蒲公英是藥材,連根挖,挖了洗洗曬乾,去藥鋪子問問價格。”
“噯,我明天去鎮上就給問了,看他們收不收新鮮的。”
“這藥材,估摸著不貴,沒曬乾的應該不要。”
“隻要有錢,他們肯定乾。”在村裡,一年到頭,除了種地,哪還有其他收入。閒工,哪是好打的,扛一天沙包也就二十文,累成狗。活還不好找,搶破頭。他會每年有活,也因為他嘴甜,時不時的還賄賂賄賂工頭。
天還沒亮,院子裡陰沉沉的。趙大樹一家已經起床,洗漱乾淨。隻有梨花還在睡,被蘇氏背在筐子裡。
“老三,你們去哪?”門口,隱約站著個人,看的不是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