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裴晰的色心暫且擱置,兩人按部就班地上課和工作,到了六月份,臨近期末,所有人都忙了起來。
期末考試考完的那天,裴晰忽然收到沈妙意的消息。
她說孫羽菲邀請她一起報名一個歌唱類的選秀節目,兩人以組合的身份參賽,問她要不要同意。
裴晰看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有些意外,而後轉念一想,覺得緣分真是奇妙。
估計當年在校慶節目上把沈妙意和孫羽菲分到一組的老師也沒想到,這個舉動居然就此成就了一段佳緣。
她立刻回複沈妙意:“去試一試也不錯啊,反正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有這種鍛煉的機會,裴晰肯定很支持沈妙意去。
而且以沈妙意的性格,她會來問她,就說明她其實是想去的,如果真的不想去,大可直接拒絕孫羽菲。
她隻是需要她的一句肯定。
然後幫助她把做決定的勇氣加載到百分之百。
裴晰很樂意承擔這樣的角色,因為她知道,對於沈妙意來說,這個角色隻能是她。
彆人都不行,隻有她可以。
因為沈妙意最信任她。
所以她跟沈妙意說,讓她放心去參加,她永遠看好她,永遠相信她,永遠支持她。
就像當年鼓勵她參加校慶海選時一樣。
然後沈妙意說好。
節目錄製的地點在京江,六月末,沈妙意飛來了京江,上大學這麼久,她們還是第一次在京江團聚。
裴晰和孫羽菲約好一起去機場接人。
兩人在航站樓裡見麵,孫羽菲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倆現在總算搞到一起去了?”
裴晰:“”
她嗯了一聲,孫羽菲湊過來,撞了下她肩膀又問:“什麼都搞了?”
裴晰:“。”
她瞥了眼孫羽菲,下意識開始為妙妙擔憂。
擔憂和孫羽菲組組合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她倆以後要是真紅了,就孫羽菲這嘴,得招多少黑?
娛樂圈可是講究謹言慎行的地方。
“嘿嘿。”孫羽菲看出她的眼色,緊接著笑了下,“我開玩笑的,我沒有打聽彆人隱私的惡趣味。”
裴晰撲哧一樂,抬頭就看見沈妙意推著行李箱,從出口裡走了出來。
她連忙迎上去,激動地抱住她,像以前一樣捏她的臉。
“我們沈妙妙是不是瘦了啊?”
沈妙意把頭發燙成了小羊毛卷,還紮了半個丸子頭,看起來特可愛。
裴晰沒忍住又揉了她的臉好幾下。
上次寒假兩人沒見到幾次麵,這次隔了這麼長時間,沈妙意也想裴晰了,抬手回抱住她說:“裴晰,我都想你了。”
“我也是。”
兩人在這互訴衷情,旁邊的孫羽菲咳了一聲,抱著胳膊閒閒道:“我說你倆夠了啊,合著我才是局外人唄。”
裴晰知道孫羽菲典型的嘴上不饒人,是在開玩笑,所以隻莞爾一笑。
她鬆開沈妙意,三個人一起往航站樓門口走,裴晰忽然想到什麼,問兩人道:“你倆的組合名字想好了麼?”
“想好了。”孫羽菲說。
“叫什麼啊?”
“紅豆芋圓。”
裴晰:“?”
孫羽菲理所應當道:“我愛吃紅豆,她愛吃芋圓。”
裴晰驀地一樂。
這可真是簡單粗暴。
不過她凝眉細想,忽然發現,她們兩個確實很像芋圓和紅豆。
一個軟軟糯糯,看起來好像很普通,但是喜歡吃的人會品出,它有一股獨特的、淡淡的、不爭不搶卻又讓人欲罷不能的香味。
一個看著很硬,但熬久了,會發現外麵那層硬殼裡包裹著的,是綿密的沙。
“好名字。”裴晰偏頭看孫羽菲,由衷讚歎道。
孫羽菲挑眉,舌頭打了個響,“有眼光。”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個飯,第二天沈妙意和孫羽菲就要馬不停蹄地趕去節目組。
節目是封閉式錄製,為期三個多月,所有選手都一起住在宿舍裡。
而且更刺激的是,每周的比賽都是直播。
場內場外的觀眾當場投票,當場決定選手的排名和去留生死。
裴晰送她們的時候,看著兩人一頭紮進拍攝基地的大門,無論如何都覺得兩人的背影頗有些慷慨以赴的意味。
之後沒幾天,大學生們就正式放暑假了。
裴晰和裴致回了榆市。
雖然榆市的家裡也沒有人,但是裴晰還是要回去的原因,是去陪沈阿婆。
這是沈妙意進節目之前拜托她幫忙的。
沈妙意回不去,家裡就隻剩沈阿婆一個人,怪孤單的,而且阿婆年紀也大了,身體已經越來越差。
之前沈妙意勸她不要再做甜品鋪的生意了,阿婆卻很堅持,說有許多老顧客這麼多年已經吃習慣了,她不想讓顧客傷心,能乾一天是一天。
但是平時沒了沈妙意的幫忙,自己一個人也很吃力,所以有時候就隻營業半天。
裴晰也知道沈妙意去參加節目,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早點賺錢,報答阿婆。
因為阿婆的年紀確實已經很大了。
阿婆具體多少歲,裴晰並不知道,嚴格來說,連阿婆自己都不知道,因為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裴晰從暑假開始和裴致在甜品鋪裡幫忙到盛夏,這些都是阿婆在餘閒的時候告訴她的。
裴晰有些驚訝,又有些了然,怪不得阿婆當年會收養沈妙意。
天最熱的那段時間,節目終於播出了。
裴晰教阿婆怎麼在電視上看沈妙意的節目,每周開始直播的時候,婆孫三個人,一起守在電視前。
而且裴晰也沒閒著,每周都發動身邊的所有人給紅豆芋圓投票。
雖然她的努力和總數比起來微乎其微,但是兩人憑借互補的聲線和穩定的發揮,倒是真的一路穩穩晉級。
暑假結束前的最後一次直播,婆孫三人照舊坐在甜品鋪的電視機前一起看直播。
沈妙意唱完,主持人照著台本cue到她名字,問她是真名還是藝名。
裴晰靈光一閃,轉頭問阿婆:“妙妙的名字,是您給取的嗎?”
阿婆慈祥地笑了笑,然後搖頭,“不是我取的,我老太婆,沒文化,怎麼能取出這麼好聽的名字。”
然後阿婆頓了頓,目光似是穿透了遼遠的記憶,她回憶道:“是我當年在門口撿到妙妙,決定收養她之後,去寺廟裡,找師傅求的名字。”
“後來我一想,妙意妙意,這名字好,寓意好,還好聽,就抱著她去給她上了戶口。”
阿婆笑得滿臉溝壑,她看著裴晰說道:“我老太婆一輩子沒成家,沒孩子,誰成想,老天爺居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禮物給我,我到現在都覺得,妙妙啊,是老天爺送給我的福報。”
裴晰挽住阿婆胳膊,甜聲笑道:“您說的對,妙妙就是老天送給您的禮物,而且,您也是老天送給妙妙的禮物啊。”
阿婆聞言,臉上溝壑加深,用滄桑的手輕輕摸她的頭發。
裴晰想,妙意妙意,就是老天安排的,奇妙的旨意。
孤寡的老人和被遺棄的孩子,兩個人做了伴,就誰都不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