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舒宇過完年一個星期之後就趕了回來。
工作室又變成了三個人，裴晰事情很少，整天窩在座位上看電影和電視劇，有時候還畫一些有的沒的。
大多數時候是江承的卡通畫。
有時候還有她和裴致，她畫出想象中三個人一起玩的畫麵，裴致小嘴叭叭地指責江承，江承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把裴致氣得夠嗆。
裴晰畫著畫著就不自覺笑出來。
她覺得大概以後他們的生活就會是這個樣子。
假期過得很快，就這麼過了幾天，學校就要開學了。
開學之前，江承在工作室附近租了一個房子。
租房子的過程很迅速，位置就離工作室不遠，商業公寓隔音太差，所以他選了一個居民小區裡正兒八經的兩室一廳。
租完之後的第二天，裴晰好奇去看房子，順便看看有什麼需要添置的。
房子的格局很好，裝修也很現代簡約，就是屋裡很空，就算江承已經把生活用品拿進來了，都沒什麼生活氣息。
因為本來他也沒多少東西。
一進門，裴晰一邊打量一邊問道：“怎麼想起來要租房子了？”
江承回答：“租個房子方便些。”
裴晰驀地轉頭看他，“方便什麼？”
迎著她的目光，江承：“”
過了一會，他說：“方便休息。”
現在沒有以前那麼忙了，在工作室住著確實多有不便，他的作息又沒法住宿舍，所以租一個房子還是很有必要的。
裴晰莞爾一笑，她什麼都明白，故意逗他來著。
她又朝裡麵走了走，看到另一間臥室，又轉頭問江承：“但是為什麼有兩個臥室啊？”
江承靜了靜，然後說：“這個小區都是這個戶型。”
“而且”他頓了下，“以後偶爾可能會用得到。”
裴晰目光閃了閃，她問：“偶爾？”
江承點點頭，正顏道：“比如，你和裴致喝醉了的時候。”
裴晰：“”
然後她就看到江承驀地笑了，帶著打趣的意味。
裴晰佯嗔地瞪了他一眼。
哼，難道他的酒量很好麼？
不過說起來，她還從來沒看過他喝醉的樣子。
真不知道他喝醉了之後是什麼樣。
裴晰忽然有些好奇，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見到。
“你住哪間？”裴晰目光掃過兩個房間，仰頭問他，“我去試一試你的床舒不舒服。”
江承表情忽然一頓。
眼裡閃過明顯的錯愕。
屋裡安靜一瞬，裴晰回過神來，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工作室那個床很硬，睡起來很不舒服，早上起來後背都有些硌得發疼。”
“所以我想幫你看看。”
她知道他對這些衣食住行的生活細節完全沒要求，所以就想幫他試一下。
但是話說出來，好像不是那個味了
裴晰抿了抿唇，正色道：“你彆誤會。”
江承臉上的笑快要忍不住，他點了點頭，“好。”
然後他指了指其中一間，“我住這裡。”
裴晰哦了一聲，然後走進去，在床上坐了一下，床墊的觸感還不錯，不軟不硬。
總之比工作室裡那張床舒服得多。
江承就這麼倚在門口看著她。
“怎麼樣？”他問。
裴晰點點頭，“還行。”
“嗯，你滿意就好。”江承忍著語氣裡的笑意說。
裴晰：“。”
她嗔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來，慢慢踱到客廳。
昨天江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由於他實在是沒什麼東西，所以整間屋子還是乏善可陳，很是單調。
裴晰一邊看一邊留意哪些地方需要再添一點什麼。
然後默默記在心裡。
視線瞥到桌子上，她忽然一頓，看到了一個眼熟的東西。
是一對杯子。
上麵的小熊貓還憨態可掬地看著她。
裴晰輕輕拿起來，指腹摸著涼涼的杯壁，心頭忽然升起一絲奇妙的感受。
這杯子，是她那時候特意找了個由頭去找他，送給他的喬遷禮物。
也是那天，她說要和他一起考京大。
如今兩年快要過去了，他們真的一起上了京大，他又在京大附近租了新的房子。
人人都說時間是奔流不息的河，可他們卻並不曾被水衝散。
到今天，物是，人亦是。
裴晰深呼了一口氣，身後忽然貼過來一具溫熱的身軀，江承從後麵抱住了她。
他弓著身子，臉貼在她耳邊，輕聲開口：“你騙了我。”
裴晰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發出的振動，他的聲音和以往不一樣，一點也不冷，聽著像是控訴，但又帶著淡淡的委屈，就像是一種不著痕跡的撒嬌。
裴晰驀地笑了，她微微偏過頭問他：“我騙你什麼了？”
江承深呼了一口氣。
靜了靜，他說：“我知道，不是裴致讓你來京大的。”
裴晰一怔。
江承把頭埋得更低，幾乎要埋進她頸間，他低聲道：“你說來京大，其實是為了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他的語氣異常篤定。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裴晰的皮膚上，讓她有些麻麻的。
裴晰怔了怔，然後抬起手，輕輕摸了摸江承頭頂烏黑柔軟的頭發。
江承深吸了一口氣。
裴晰笑了下，然後她轉過身，正麵對著江承，雙手捧住他的臉，看他微垂的眼眸，輕聲開口：“我不想讓你為我放棄更好的選擇，既然我們一定要在一起，那一定是兩個人一起往更高的地方去，不是嗎？”
半晌，江承嗯了一聲。
裴晰又笑，“那我騙了你，你能原諒我麼？”
她看著江承黑色的瞳仁，看到它們顫動了兩下，然後江承忽然說：“我愛你。”
裴晰一愣，莞爾道：“怎麼突然表白啊？”
“因為我愛你。”江承語氣有些執拗，神色認真無比。
裴晰抬起胳膊，摟住他脖子。
“我也愛你。”她貼到他耳邊輕聲說，“我也愛你的，阿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