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江承沉默，裴晰蹙了蹙眉，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不可以。”江承果斷搖頭。
“為什麼？”裴晰執著地問道。
“因為”江承頓了頓，他知道沒辦法和醉鬼講道理，於是直接斬釘截鐵地搖頭，“沒有為什麼。”
本以為裴晰還會堅持地問，沒想到她聽到後，卻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肯定是害羞了。”她醉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然後小聲地說，“那等下次沒有人的時候我再問你。”
江承：“。”
裴致：“。。。”
裴致深呼一口氣，實在忍無可忍，忽然對著手機大聲叫道：“這什麼破車，怎麼還不到！”
裴晰被他突如其來的大聲嚇得一個瑟縮，下意識又抱緊了江承。
江承立刻皺眉看著裴致，“你嚇著她了。”
裴致：“。。。”說真的他真的有點受不了了。
這還沒談上呢，要是真談上那天，還會有人管他的死活？？
所幸車子很快來了，裴晰抱著江承的胳膊抱得死緊，分都分不開，所以兩人一起坐在了後排。
裴致去了副駕駛。
這地方離京大不遠，也就十分鐘左右的車程，車子駛入巷口，停在了工作室門口不遠處，幾人一起下車。
江承拿出鑰匙開門，工作室一片漆黑，裡麵沒有人，蔣舒宇已經走了。
他進屋按下牆上的開關，裴致隨後進門，好奇地打量了一圈。
他是第一次來這裡，環境中規中矩，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差。
江承轉身看向裴致，“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吧，我去給裴晰倒點熱水。”
“嗯。”
裴致大剌剌地坐到了沙發上，江承拿起裴晰桌子的杯子，給她洗了洗，然後又去拿熱水壺，嘩啦啦的注入熱水。
全程裴晰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麵跑前跑後。
她和裴致雖然都酒量差，但是好像醉酒的反應並不一樣，裴致喜歡呼呼大睡，她倒是精力十足，話也很多。
裴致就這麼坐在沙發上，抱著胳膊看著裴晰像一隻跟著老母雞的小雞一樣走來走去，越看越來氣。
江承倒好了水，沒有立刻遞給裴晰，而是放在嘴邊吹了吹。
裴晰乖乖站在他身邊等著，偶爾撇過頭看沙發上的裴致一眼，又很快收回去。
她扯著江承的袖口，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表情委委屈屈皺皺巴巴地問：“我哥哥怎麼也過來了，我沒有跟他說啊。”
江承靜了靜。
然後裴晰像是忽然想到什麼，悄悄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一臉嚴肅地問：“你知道是哪個壞蛋把他叫過來的麼？”
江承：“”
“不知道。”他彆過目光，騙小孩騙得臉不紅氣不喘。
“那他是自己過來的嗎？”裴晰臉上露出十分不可思議的神情，像是見了鬼，“他怎麼知道的？好可怕啊。”
沙發上的裴致：“”
整個屋裡就三個人，他能聽得到好麼？
江承有些哭笑不得，他瞥了眼裴致的表情，臉上笑意擴大，把手裡溫度適中的水遞給裴晰，然後扶著她的後背，把她慢慢推到沙發旁邊。
他彎下腰，看著她眼睛低聲說：“我給你去買牛奶，你乖乖坐在沙發上喝水，不要動，好不好？”
他又補了一句，“聽話。”
“好。”裴晰點頭，捧著杯子，乖乖地坐在了沙發上。
坐之前，還瞥了裴致一眼，然後又很快收回目光，像是心虛似的，坐在沙發了另一邊，恨不得和他隔著一個銀河。
裴致無語地深呼一口氣。
江承見裴晰消停下來，走到裴致身邊低聲說道：“你看著裴晰，我出去一趟，去超市買點東西。”
裴致點頭，“嗯。”
江承拿了鑰匙，打開門走了出去。
天色已經很晚了，附近很多便利店都已經關了門，江承沿路走了差不多十分鐘，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他走進去，買了兩套新的洗漱用品，牙刷毛巾一應俱全。
然後又拿了兩罐旺仔牛奶，還有一些裴晰愛吃的零食。
雖然知道有裴致在一定沒什麼問題，但江承莫名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拎著買好的東西，用很快的速度走了回去。
打開大門，看著麵前的景象，江承握著鑰匙的手忽然一頓。
裴晰正趴在沙發扶手上，臉枕著胳膊，呼吸均勻綿長。
裴致後倚著靠在沙發背上，歪著頭，眼睛閉得緊緊。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睡得香。
江承：“”
他安靜地思考了好幾秒，最後還是決定放棄把人叫醒。
他輕輕關上門，走進屋裡，把手裡的東西放在茶幾上。
然後他走到裴晰身邊，彎腰俯身，一隻胳膊從她的脖頸下穿過去，一隻胳膊穿過她的膕窩，腰腹稍一用力，把她打橫抱起來。
裴晰沒有醒，她的頭順著重力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人睡著了之後抱起來很沉，因為沒法從被抱的人身上借力，但江承看起來卻抱得十分輕鬆，而且很穩。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臥室，慢慢把裴晰放在了床上。
然後又幫她脫掉鞋子，扯過床上的薄被，把她輕輕蓋住。
他站在床邊看了幾秒，然後走出臥室，拿出新買的毛巾，用清水洗了幾遍，又用溫水打濕。
江承拿著毛巾走到床邊，蹲下來，半跪在裴晰身邊。
他伸手撥弄了一下她額前的劉海，動作輕柔至極地幫她擦臉。
裴晰睡得很安靜，擦臉的過程中，她隻是動了動睫毛，並沒有醒。
擦完之後，江承沒有走，依舊半跪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看她的眉眼，鼻梁，嘴唇看她臉上的每一處。
每一處都是造物主的偏愛。
每一處都可愛至極，被他用目光一寸寸觸摸。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頭發上。
她的頭發很黑，很軟，還在燈光下閃著柔韌的光澤。
江承深呼了一口氣，眼中黑沉一片，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掙紮糾纏，過了一會，他像是妥協一般，終於抬起手，掌心溫柔地放在她的發頂。
放上去的那一瞬，江承的指尖不自覺輕輕顫動，他想，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原來摸頭發帶給人的感覺是這樣的親昵。
手下的觸感光滑而柔軟，人類進化出摸頭發的動作來表達情感，指腹摩挲間，就能無聲地向掌心之下的人傳遞，你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存在，我願意傾儘我的所有，去保護和愛你。
江承不舍地把手拿開，他無聲地笑了下，然後用很低的聲音對裴晰說：“晚安，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