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過後，裴晰正式加入了工作室。
她帶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數位屏，上完白天的課，就會直接過來。
蔣舒宇新買的桌椅很舒服，因為座位靠窗，裴晰還買了幾個多肉盆栽，養在窗台上。
其中一個品種叫熊童子，葉片肥肥厚厚的，像是熊掌一樣，葉尖還有紅色的爪尖，陽光一照，變得更紅。
另一個品種叫石生花。植株圓圓的，像是鵝卵石，但是葉片間有一道縫隙，會開出或黃或白的花朵。
幾盆多肉在窗台上排成一排，賞心悅目，似乎屋裡也多了幾分生機。
新空調的匹數也很足，開起來不一會屋裡就涼爽無比，也沒有噪音。
總之工作環境很是不錯。
而且每次她畫著畫，一抬頭，就能看見江承的側臉。
她第一次見江承工作時的樣子，眼神專注而嚴肅，和站在球場的罰籃線上投球時一樣。
有時他會發現她的偷瞄，目光瞥過來，眼中那種嚴肅瞬間消散，然後眨眨眼，喉結滾動兩下，再無奈地勾一勾唇角。
這樣裴晰就會有些得逞地彎一彎眉眼，然後收回目光。
不過一天之中也就那麼幾次。
她工作起來還是很認真的。
說起來，這還是她的第一份工作，這種新鮮感再加上江承的原因，讓她每天都乾勁十足。
基本上每天都會在臨近寢室門禁的時候回去。
以至於江承承擔起了專屬的送她下班的任務。
兩個人每天都混在寢室樓下一眾依依分彆的小情侶裡，有一次還被站在門口的宿管大媽誇讚，說兩個孩子漂亮得好登對。
裴晰笑了笑，回了句謝謝。
然後無視江承驚訝的表情，跟他擺手，飛快跑進樓裡。
寢室裡的幾個人都知道裴晰在外麵接了幫遊戲工作室畫畫的活，感歎她還在上學就能自己賺錢，厲害得不行。
裴晰心想，她也覺得自己蠻厲害。
又心想，她們沒有見過江承，不知道他的厲害。
不過，她是知道的，隻要她知道就可以了。
自從開學之後，裴晰腦子裡除了上課的知識，就是在想畫畫的事情。
合同上給她的自由度很高，無論是遊戲角色和場景，還是界麵、圖標和各種道具，都由她一並設計，要求風格童趣可愛，色彩明亮。
遊戲角色暫定四個，在遊戲內可供玩家選擇。
因為都是原創，所以用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裴晰簡單畫完了其中一個角色的立繪形象，等待甲方確認或修改，她再進行上色，以及完成其他攻擊動作幀。
這天裴晰下午沒課，早早來了工作室，蔣舒宇不在，隻有江承一個人。
她打開電腦和數位屏，拿筆修了幾下，江承倒了杯水，從她身旁經過，被她叫住，“老板。”
江承手一抖，杯子裡的水差點灑了。
然後他垂眸看過去，看她仰著頭，對他嘻嘻一笑。
她又是故意的。
江承無奈一笑，“有事？”
裴晰滑動座椅，往旁邊讓了讓空間，對他說：“蔣哥不在，你幫我看一下，我這個角色形象有沒有什麼要改的地方。”
江承想說自己對繪畫審美方麵一竅不通，但是遲疑了一下，還是嗯了一聲。
於是他放下水杯走過去，站到裴晰身邊。
他身子太高，手掌扶在桌沿上，彎著腰，去看裴晰的電腦屏幕。
屏幕上是一隻大狗的擬人化形象。
保留了兩隻豎起的大耳朵和蓬鬆的大尾巴，眼神明亮堅毅，嘴邊還有兩隻犬牙，像是一個初初修成人形的小少年，兼具可愛和帥氣於一身。
裴晰拿著筆拖動屏幕，從頭到腳挨個細節滑動給他看。
然後抬頭看向江承。
她問：“有什麼意見嗎？我可以隨時修改。”
江承搖搖頭，“沒有。”
裴晰沉默。
她第一次打工，就遇到了一個很好說話的甲方。
但是她並不需要這種好說話。
她擰了擰眉，語氣認真：“你不要對我特殊對待好麼，有問題就提出來，這是很嚴肅的事情。”
江承頓了頓，語氣加重了些，“真的沒有。”
裴晰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相信。
江承彆過目光，輕咳了一聲，隨便找了一個問題問道：“這是什麼狗？”
“德牧。”裴晰回答。
江承又問：“為什麼是德牧？”
裴晰唔了一聲，握著筆的手支著下巴，思考了兩秒，回答道：“就是覺得，這種狗呢，看起來凶凶的，一副不可靠近的樣子，實際上非常聽話，非常忠誠，性格很好。”
江承一怔。
他又聽裴晰說：“所以我很喜歡。”
他垂眸看著裴晰，她的眼睛亮亮的，含著笑意靜靜看他。
他的姿勢，就像是把她圈進懷裡一樣。
兩個人看著彼此的目光，誰都沒有說話，屋裡一瞬間變得很安靜。
江承這才發現，他和裴晰的距離近到連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更彆提睫毛，眼睛，鼻子，還有，嘴巴。
裴晰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遊移，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眼睛卻變得黑沉，噴灑在她耳畔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灼熱。
她腦中忽然冒出那些看過的偶像劇。
通常來講，在電視劇裡，無論是這樣的距離，還是這樣的氛圍。
都是要接吻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