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裴晰起床的時候,發現裴致的屋子裡已經沒人了。
果然如他所說,他已經早早出門了。
裴致隻要認準一件事,一向毅力十足,說乾就去乾。
在家裡待到下午,裴晰出門溜達了一會,不知不覺走到了上次他們來吃的那家燒烤店。
下午三四點,燒烤店剛開業,門口的烤串師傅剛把爐子燒起來,炭火冒著猩紅的光。
裴晰轉念一想,裴致喜歡吃這家的燒烤,她不如給他帶點回去,一會他打完球回家就能吃。
他這幾天都沒什麼笑臉,吃點好吃的,好歹能讓他開心開心。
點完裴致愛吃的串之後,裴晰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等著。
燒烤攤上幾乎沒什麼人,紅藍棚布下有很多空位。
裴晰下意識在周圍張望了一圈,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黑色摩托車。
估計這時候還沒到江承上班的時間。
旁邊的烤串師傅拿了一大把她剛才點的串,放在燒得通紅的炭火上,不一會就發出滋滋冒油的聲音。
再撒上一把辣椒粉和孜然,碳烤的肉香直接冒了出來,香氣四溢。
過了一會,旁邊的紅色棚子下來了三個人,嘰嘰喳喳地坐了下來,開始七嘴八舌地點餐。
裴晰瞄了一眼,三個人都長得流裡流氣的,像是大街上那種無所事事的小混混。
剛要收回目光,裴晰卻忽然一怔。
雖然大多數小混混都長得差不多,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紋著身,瘦了吧唧的,但是這三個人…和彆人不一樣。
這是上次在甜品鋪鬨事的那三個人。
裴晰心中忽然警鈴大作,快速撇過頭去。
誰料已經晚了,那三個小混混也發現了她,已經朝她看了過來。
裴晰不是自誇,她知道她並不是路人臉,隻要這幾個人不傻,肯定能認出她來。
想起上次的不愉快,她心裡沉了沉,盤算兩秒後,還是決定趕緊離開。
她站起身來,剛要抬腳,肩上卻忽然落下一隻手。
緊接著身後傳來一道尖細難聽的嗓音:“喲,這不是上次跟那兩個小子一起的那個丫頭麼?”
裴晰轉過頭去,上次領頭的那個黃毛混混正站在她身後,一臉不善地笑,露出一口黃牙。
她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幾個人,甩開搭在她肩上的手。
那黃毛眼中精光一閃,笑著說:“怎麼,今天就自己一個人啊?”
裴晰看著他,背上泛起一絲冷意。
黃毛上前一步,看著裴晰,目光猥瑣地在她臉上打轉,“上次那兩個小子可讓哥幾個吃了頓苦頭,小美女,是不是應該代替他們給哥幾個道個歉啊?”
他翻轉大拇指,指了指身後桌子上的啤酒,“哥哥不為難你,陪哥哥喝兩杯,就當賠禮道歉了,怎麼樣?”
說完,他還有身後那兩個混混全都嘿嘿一笑。
裴晰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要不是她力氣太小,打不過他們,她真想一拳把他的臭嘴給打歪。
她緩了緩呼吸,對黃毛說:“我不認識你們,你們認錯人了。”
雖然這是光天化日之下,但是她還是不敢把他們給惹毛。
畢竟力量相差太懸殊了。
黃毛聞言“嘖”了一聲,眯了眯眼睛,笑得下流:“妹妹真幽默,你長得這麼好看,哥哥怎麼可能認錯呢?”
“我真的不認識你們。”裴晰一連後退好幾步,轉身便走,想要走到人多的地方。
那黃毛卻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追了上來,伸手去抓她的衣服。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刹車聲。
一輛摩托車飛快地衝過來,直接攔在了黃毛前麵,隻要再近一寸,就要撞到他腿上。
黃毛被驚得直接退後一步。
裴晰一怔,看到跨坐在車上的那道熟悉身影,一種難以形容的安心瞬間蔓延到了全身。
是江承。
她僵硬的脊背鬆了下來,高度緊張的心臟終於落到地上。
江承一把摘下頭盔,看向裴晰,眉頭皺了皺問道:“沒事吧?”
裴晰搖了搖頭。
然後下意識朝他靠近了兩步。
一旁的黃毛緩過勁來,指著江承揚聲道:“你他媽誰啊?!”
他仔細看了兩遍眼前這個跨坐在摩托上的人的臉,確認並不是上次那兩個小子。
“告訴你,彆他媽多管閒事!”黃毛怒目圓睜,另外兩個混混也靠過來,站在他身後。
上次兩個人,他們招架不了,這次隻有一個人,怎麼說也不是他們三個的對手。
誰知江承看著他們,卻忽然哂笑一聲。
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你剛才碰她了,對麼?”
他聲音冷得可怕。
“碰了,怎麼…”
黃毛話還沒說完,江承驟然抬手,拎起手上的頭盔,直接朝著他掄了過去。
黃毛捂著頭“哎呦”一聲,一下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江承已經邁開長腿下車,照著兩人的麵門一人來了一下。
兩人踉蹌了一下,直接撞倒了兩張椅子。
巨大的聲響把店裡的人吸引了出來,店裡的服務員和零星食客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鬨。
三個混混痛苦地捂著鼻子,鼻血瞬間嘩啦啦流出來,疼得五官扭曲。
江承臉色陰沉,一片霜寒。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幾人,沉聲開口:“再敢拿你們的臟手碰她,我弄死你們。”
這話是從齒縫間冷冷吐出來的,配上他幽深冰冷的眼神,讓人發怵。
那三個混混意識到自己惹上了硬茬。
為首的黃毛瞪了他一眼,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帶著另外兩個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江承冷冷地看了眼他們的背影,然後收回目光。
裴晰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她是第一次看見江承打架。
在她的概念裡,裴致的身體素質已經很厲害了,但是上次和時琛兩個人跟他們打,還掛了彩。
但江承一打三居然輕輕鬆鬆。
裴晰睜了睜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江承一轉頭,就看到她訝然的目光,他頓了下,斂起眼中的寒意,問:“嚇到你了?”
裴晰點點頭。
點完之後,她又瞬間搖搖頭,慌忙解釋道:“是他們剛才胡攪蠻纏的時候嚇到我了,不是你。”
相反,看到你出現的時候,我一下子變得很安心。
但這句話裴晰沒有說。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下意識地沒有說。
就在這時,店門口的簾子忽然被撩開,裡麵衝出來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他看見外麵的一團狼藉,眉毛立刻豎了起來。
男人直接衝到江承麵前,衝著他大聲質問道:“你剛才把我們店裡的顧客給打了?”
江承點頭。
“明天你不用來了!”男人怒氣衝衝地揮了下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承垂眸,睨著他,臉上卻並沒什麼表情。
隻說了一句“好”。
反正在哪打工不是打,又不是隻能在這打。
一旁的裴晰一臉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目光染上了一絲愧疚。
她看出那個黝黑男人應該是這家燒烤店的老板。
畢竟哪個老板也接受不了自家員工在店裡毆打顧客。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裴晰朝江承靠近一步,眼裡的愧疚滿得快要溢出來。
“對不…”
她剛要開口,就被江承打斷。
“彆道歉,跟你沒關係。”他垂眸看著她說。
是他要揍那幾個混混的,不關裴晰的事。
他看到那個黃毛把他的臟手放到裴晰肩膀上的時候,就已經恨不得把他的手剁下來,喂給狗吃。
隻是揍他們一下,已經便宜他們了。
江承看著裴晰眼裡的歉意,看著她清透的琥珀色眼珠,眼中閃過一絲寂然。
她一定想象不到,他會有這麼危險可怕的想法。
他比她想象的陰暗可怕得多。
江承掩下眼中的情緒,朝裴晰勾了勾唇角,“你聽到了,我剛被開除了。”
他伸手拍了拍摩托車的後座,對她說:“所以現在正好有空,要不要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