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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藕斷絲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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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難眠,每當閉上眼睛,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就讓伍戈不得不睜開眼了,隻有睜著,似乎才能感覺好受一點。

清晨,婦人送來了滾燙的白粥,加了一點肉沫子,與重傷少年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看著他神情疲憊的樣子,也沒有多待,自始至終,婦人都沒有問起少年的來曆。

白粥隻吃了幾口,伍戈就已經吃不下,沒有食欲,也難受,剩下的都交給兩個孩子吃。

“你們兩個聽著,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大呼小叫的,知道嗎?”伍戈看著兩個喝粥的孩子,叮囑著。

兩個孩子點著頭,隻要伍戈不丟下他們,他們都是點頭答。

伍戈深呼吸一口氣,一夜的折磨,伍戈自認為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

“行!”

內心激勵自我地喊了一聲,功法運轉。

刹那之間,那些非人能承受的痛楚遍布全身,他緊咬著牙關,鮮血依舊從嘴角滲出來。

“對,就是這感覺!”

伍戈此時,痛並快樂著。

停止運功,咬緊牙關的伍戈用鼻孔拚命地呼吸著,好像溺水之人呼吸著新鮮空氣。

“哥,你嘴巴流血了。”巫螢提醒道。

“噓,喝粥,彆管,不然五哥要生氣了。”祝回在一旁提醒著。

還在,真的還在。

伍戈內心興奮著,那真意之氣果然沒有消失,隻是換了另一種方式存在,一種伍戈從沒有聽說過的方式。

以前,真意之意為一縷,以功法行走周身經脈竅穴,完成大小周天的運轉,以達到修行目的。

現在,伍戈周身骨骼經脈竅穴毀了個七七八八,就如同漏風的風箱根本就留不住真意之氣,更彆說運轉。

但是,伍戈驚奇地發現,不,應該說是感覺到,真意之氣不再是一縷,而是成了千絲,就如同纏繞毛線的紡錘,毛線散開了。

伍戈運行功法的時候,就感受到化成千絲的真意之氣遍布全身,沒有任何的規矩,這就是他為什麼這麼痛苦的原因。

在真意之氣還是一縷的時候,修行出了岔子,也就是真意之氣走錯了經脈,或進錯了竅穴,那便是犯了大忌,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現在伍戈運行功法,那就好比如修行出了偏差,走錯了無數路徑,進錯了所有竅穴,這能好到哪裡去。

可伍戈現在開心著,因為這之前證明真意之氣還在,那就還有希望,至於為何這樣,他不清楚,光是呼吸的片刻時間運行功法,就讓他耗費了所有的精神。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飯也一口一口地吃。

“還有沒有粥?”伍戈虛弱地問道。

“沒,沒有了。”巫螢把裝粥的盆高高舉起,生怕伍戈看不到的樣子。

“你們是豬嗎,吃得這麼快。”伍戈真想罵他們一句,但是沒有力氣,還有那陣陣餘痛。

“是你說不吃了。”巫螢委屈著。

“行了,行了,我休息一會,你們彆給我惹事。”說著,伍戈緩緩閉上眼睛,剛才確實耗費了不少精神,趁著疲憊感大過疼痛感,休息一下。

休息的時間不是很長,或許隻是眯了一會兒。

伍戈再次醒來,依舊聽見細雨敲打青瓦的聲音。

視線掃去,看見祝回在屋子裡拿著一根細棍,練習這伍戈教給他的刀法,而巫螢這個懶蟲,則在伍戈身邊,撅著屁股,趴在旁邊,看著伍戈身上的傷勢。

伍戈趁著有點精神,繼續嘗試著弄清楚體內出現的變化,他現在沒有任何的參考,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

小時候也看過好些武學秘籍,也聽大人們說過的一些道理,就沒有這樣的情況。

伍戈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他沒有選擇,想要繼續他堅信的道理,那隻有去嘗試,坐以待斃沒有結果。

功法運轉,又是一番天人之戰,他想堅持更久一點,但做不到,用巨大的痛苦,隻能換來刹那的感受。

一次。

兩次。

三次

每一次結束,伍戈都會大汗淋漓,那包紮好的傷口也滲透出血漬,看著非常的嚇人。

隨著每一次的結束,伍戈休息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為什麼會這樣?”

伍戈不斷地問著自己,完全沒有一點頭緒,除了折磨,還是折磨,就像一堵大山橫在他的眼前,搬不走,推不動,翻不過,繞不了。

“難道是那尋道人搞的鬼?這完全沒有意義,他是怕我再次站起來,像他尋仇?”

這仇肯定是要報的,以一個令人發笑的理由讓他變成這樣,簡直是不可理喻。

“為什麼,為什麼,難道還有什麼我沒有想起來的?”

屋子沒三人各做各的事,屋子外,一個女孩悄悄透過門縫看著裡麵的一切,她害怕著那個渾身是傷的人,又好奇著他們在乾什麼,她偷看了好久,好久,不知何時離去。

一天下來,來給少年送吃的婦人看著少年越來越虛弱的樣子,擔心著他快支撐不住,受了這麼重的傷,能堅挺到現在,已然實屬不易。

婦人實在是看不下去,就與丈夫商量著要不要請一個大夫過來,但很快就被拒絕了,不是丈夫拒絕,是天意。

這樣的天氣,哪裡請得來大夫,即使以往天氣好的時候,道路還在,請一個大夫都非常的困難,更何況現在,他們能收留這樣的一個人,已經對得起他們的良心了,至於少年的命運,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而此時,關於少年的各種說法也在村子裡散播開來,之前他們還認為少年是遇了歹徒,落難於此,可現在卻有了新的說法,說是少年搶了某位官人的東西,被人追殺至此,可能用不了多久,官差的人就會追查到這裡,到時候發現村子的人包庇了少年,就會受了牽連。

而柴房內的三人並不知道他們成為了村子裡的焦點人物。

又是一天過去,伍戈依舊在嘗試著翻越那座“大山”,昨晚睡了一個相對於來說的好覺,精神好了一點,所以,今日的第一次嘗試,他堅持得比昨天要久一些,但也換來了比昨天更加痛苦的代價。

“哥,你到底在做什麼啊?”巫螢看著伍戈痛苦的樣子,心疼著。

“在想辦法好起來。”伍戈喘著氣說道。

“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巫螢跪坐在伍戈身邊,低垂著腦袋,聲音有些顫抖。

此時,在一旁練習刀法的祝回停頓了一下,他預感到了巫螢想要問什麼問題。

“你說。”

“我爹我娘他們,是不是,死了。”

伍戈聽著她的問題,心中歎了一口氣,她終究還是知道了。

“是不是?”巫螢追問道。

“是。”伍戈這次沒有猶豫,直接告訴她答案,至於她怎麼接受,伍戈就不知道了。他也想抱抱她,安慰她,可現在的他卻做不到。

巫螢沒有追問,隻是低著頭抽泣著,不斷抬著手臂,擦著眼淚。

“想哭就哭吧,最好不要太大聲,不然可能會被大叔大嬸趕出去,到時候我們會更慘。”

說罷,伍戈閉上眼休息起來。

又是一次嘗試,伍戈感受著那化作千絲的真意之氣,遍布全身,這一次他感受得更加真切一些,千絲附著在身體的每一處,不僅僅是那崩壞的竅穴,破碎的經脈,還有他的肌肉上,斷骨中,而且隨著他功法的運行,真意之氣還在不斷的分裂,延伸,好像要把他整個身體給占據了一番。

繼續嘗試,伍戈又有了新的發現,這發現讓他驚訝不已,那虛無縹緲的千絲意氣竟然能牽扯體內的東西。

是的,真意之氣竟然把體內的某一塊碎骨拉動著,雖然很是細微,卻仍舊被伍戈感覺到了,這一切都源於那個地方格外的疼痛。

怎麼會這樣,伍戈大汗淋漓地看著屋頂,他被這樣的情況震驚著,若是能控製,那是不是說可以讓斷骨回到原位?雖然不比得手好使,但也是一個療傷的方法。

每一種可能,伍戈都想要去嘗試一下。

想著想著,伍戈就笑了起來,自己怎麼就像一根藕,斷了還有藕絲連著,藕絲還想著把斷藕連接回來。

“哥,你在笑什麼?”巫螢抽泣著問道。

“沒,沒什麼。”伍戈知道這時候笑,不合時宜,急忙轉移話題。“你還有祝回和我,你不是孤單一個人。”

“等哥好起來,咱們就繼續西行。”

這時候,屋子外傳來了響動的聲音,似乎家裡來了客人,隻聽見這所房子的夫婦在喊著什麼“阿公,阿公的。”

“有人來了,彆哭了,被彆人看見了會笑話的。”伍戈借勢說道。

伍戈本沒有在意來客來做什麼,準備休息一下,養好精神繼續嘗試,但他卻聽到了他們稀稀疏疏的談論聲,好像就是因為自己三人的事而來的。

內容斷斷續續,伍戈也聽不得真切,隻是讓祝回和巫螢安靜一些,畢竟是他們三人的事。

他們談論了也有一段時間,伍戈大致聽明白了一些,終究是村子裡對他們三個身份不明的人有著擔憂,或許是他們村裡人淳樸,做不得惡人,沒有直接把三人趕走,所以應該是在想著怎麼委婉一些說明一下。

伍戈在偷聽的這段時間,也在思索著對策,他們三人的身份當然不能全盤托出,這樣會迎來更大的麻煩,若是編造個理由,他們終究會鑒定一番,若是發現什麼不對勁,後果也好不到哪裡去。

來的那些人商量完事情之後,就走了,而屋子的主人也沒有來柴房與伍戈表明意思,這讓伍戈更是內疚。

“看來,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了。”伍戈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們要離開嗎?你能起來了嗎?”祝回來到伍戈身邊,小聲地問道。

“不能,短時間內,我都動不了。”伍戈也正為這點煩惱著,這樣的身體,丟出去,與重病之人棄之荒野自生自滅有何區彆,也就多了兩個小娃娃而已。

兩個小孩都不說話,他們哪有什麼主見。

“先彆想這些了,你們兩個,在我們沒有被趕走之前,該吃吃,該喝喝,聽明白了嗎?”伍戈吩咐道,現在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過一天是一天。

說罷,他便閉上眼睛休息起來,躲不掉的事,不用理會,現在要緊的是,趁著還能留在這裡,他想再嘗試一下,萬一有了新的突破,也說不定。

就這樣,那位婦人給他們送來食物,也沒有提起這些事,又是安然地度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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