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連伊夏都聽不下去了。
“你不覺得矛盾嗎?方才說這件事和沈總無關,既然沒有關係,他為什麼要乾涉越蘇撤不撤訴?”
江婉緹的話,就差直接承認沈君宰是幕後主使。
明明在求人,卻沒擺出求人的姿態。
恨不得踩越蘇一腳,又希望越蘇高抬貴手。
江婉緹懶得糾纏太多,她根本不需要解釋這些。
“你好好考慮吧,既然想複出,沈總願意重新接納你,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越蘇懶懶靠在一旁,“你不怕我回到星光,搶了你的風頭?”
江婉緹目露不屑,“不是我看不起你,倘若你真有本事,當初就不會選擇退圈。越蘇,除了星光,你以為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沈君宰是星光的總裁,在圈內多少有些麵子。
隻要他出手,越蘇沒有靠山,資源根本到不了她手裡。
沒有資源,複出也是徒然。
“我就算回到星光,前腳簽約,怕是公司後腳就會把我雪藏。”越蘇了解沈君宰,他睚眥必報,現在指不定有多恨她。
江婉緹唇角揚起,“你也可以不簽星光,但沈總說了,隻要他在一天,就不可能給你翻紅的機會,不信你試試。”
“呀,又威脅我?”
“威脅又怎麼樣,在這個圈子,沈總想整死你,多的是手段。”
越蘇不走心地扯了下唇角,態度敷衍:“我好怕怕哦。”
江婉緹還想再說兩句,卻被口袋裡震動的手機打斷。
她才接通,便聽見方桐一聲怒吼:“江婉緹你在乾什麼,直播還沒關!這麼多鏡頭盯著,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你難道不清楚?”
“越蘇在套你的話,你連這個都沒發現?你不適合上這個節目,把你的路人緣都敗光了。我明天就和公司申請,讓你回來。”
轟——
江婉緹如遭雷劈,渾身發冷,僵在原地。
耳朵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方桐後麵說了什麼。
手機應聲而落,重重摔在地上。
她臉色跟紙一樣慘白,脖子機械地往後轉,哀求地看向傅西燼。
傅西燼沒有抬眼,垂首看著手機,叫人分辨不清他的神色。
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
不多時,便聽見工作人員喊:“下播,收工。”
設備關閉的那一瞬,江婉緹才驚覺自己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心裡有些後怕,好在有傅西燼幫忙。
她還沒想好要如何和粉絲解釋自己剛才的言行,目光柔柔落在傅西燼身上。
“阿燼,謝謝你,”
傅西燼手指翻飛,靈巧地轉著手機。
聽著她充滿感激的聲線,也隻是淡淡說了句:“沒有下次。”
越蘇收回目光,胸口的起伏泄露了她內心的情緒。
她扯開唇角,眼底掠過諷刺。
該算到的,傅西燼怎麼可能不幫江婉緹。
她咬了咬腮幫的肉,嘴裡嘗到血腥味才鬆開。
江婉緹再次回過頭,臉色冰冷。
“越蘇,好本事。”
越蘇聳聳肩,沒把她的怒氣放在眼裡。
“不及你。”
江婉緹緊繃著一張臉,忽而放鬆,笑了起來。
“看來你應該不會接受沈總的橄欖枝,算我多管閒事。”
她轉身離開。
越蘇沉默地坐在原地,看著傅西燼頎長的身影走向海灘。
她起身,跟著走過去。
伊夏目露擔憂,無聲歎氣。
袁錦則是搖搖頭,“剪不斷,理還亂呐。”
越蘇一步步往前,靠近他的背影。
“傅西燼。”
男人側過頭,輪廓依舊冷峻。
“有事?”
越蘇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過來,但心裡那一絲不甘驅使著她。
當年的因果從未有過了解,她還沒得到答案。
她在男人身後站定,麵容平靜。
“你真的忘記我了?完完全全,從頭到尾,不記得了。”
這個問題,早在四年前就想問。
在越蘇的心裡盤旋了無數次,幾欲成了執念。
男人目視前方,極儘的冷漠。
“不記得。”
越蘇喉嚨哽住,輕飄飄的三個字,壓得她喘不過氣。
就像是在無邊海域浮沉,留給她的隻有窒息。
“但你知道。”她聲音墜下,聲線帶著嘶啞。
他是鯨業的太子爺,查一段過往,輕而易舉。
傅西燼情緒極穩,仿佛口中討論的事無足輕重,與他無關。
“知道。”
越蘇幾度張口,反反複複。
良久,才問:“為什麼?”
傅西燼下頜收緊,喉結滾動。
“因為不重要。”
一段露水情緣,不值得他在乎。
不在乎,所以不重要。
越蘇的心,緊了鬆,鬆了緊,直至麻木。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親口說出,她親耳聽見,夠了。
“傅總,把箭還給我。”
傅西燼一頓,回過頭。
越蘇手裡握著一支弩箭,正遞到他麵前。
傅西燼動了動唇,淡聲道:“我沒撿。”
越蘇笑了起來,一雙清冷的雙目淬著細碎的光芒,隨手把箭丟在地上。
“行吧。”
她轉身就走,大步離去。
走出去一段,越蘇停下腳步,咬著唇,越想越氣。
她又回過頭,看著那個仍舊站在原地的男人,眼底的怒火亮得驚人。
她指著傅西燼怒聲喊:“狗東西,你最好一輩子保持這個逼樣!我祝你這輩子不孕不育,兒孫滿堂!混蛋!”
越蘇的聲音,在海灘回蕩了一遍又一遍。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不敢說話。
敢罵傅西燼狗東西,越蘇是個狠人。
伊夏和袁錦麵麵相覷,雖然不知道越蘇和傅西燼說了什麼,但越蘇一番怒吼,很難聽不見。
傅西燼閉上眼,那段過去對他而言確實不重要的。
他自覺把那兩年摒除在生命之外。
那是阿儘的人生,不是他的。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竭力克製回頭的想法。
那麼現在呢?他問 自己。
從登船上島開始,他對越蘇算什麼?
韓司:【傅總,玫瑰兔兔的資料已經儘數發給顧楠,需要抄送一份到您的郵箱嗎?】
傅西燼:【不用,銷毀。】
韓司:【顧楠一直在追問,防備心很重。】
韓司:【傅總,追女孩子最忌做好事不留名。】
韓司:【我可以淺淺的,不著痕跡的透露一下。】
傅西燼:【追?】
傅西燼:【[微笑]去吧。】
韓司:【去哪兒?】
傅西燼:【新疆。】
韓司:【我們公司在新疆拓展了新的業務嗎?】
傅西燼:【嗯,數葡萄乾。】
韓司:【[臣告退ig]】
鬨鬨嘴裡的棒棒糖掉了,怔怔地張開嘴。
她印象中,舅舅在家裡是很有威信在的。
哪怕是她姥爺,都不敢大聲和傅西燼說話。
越蘇這一刻高光,深深刻在了鬨鬨的腦海中。
吾輩楷模!
“要要,你媽媽真厲害!”
要要提醒她:“我媽媽罵的是你舅舅。”
鬨鬨:“那肯定是我舅舅該罵!”
她早想罵了,沒那個膽子。
要要:“……”
鬨鬨勾住她的肩膀,從口袋掏出最後一根棒棒糖。
“送你吃。”
要要沒接,搖頭晃腦,奶聲奶氣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鬨鬨:“我才七歲,我能有什麼壞心思!拿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