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回來了,看樣子沒什麼大事。
“生兒,怎麼樣了?感覺好點了麼”?
見爹娘擔心的看著自己,李永生還是有些愧疚的,努力的點了點頭,還是沒什麼力氣。
“爹,怎麼處理的”?
“你爹沒有個心眼,你那老童生大伯可是人精,早就給你爹安排好了,說是因為你生病了,郎中說沒救了,你爹不死心,趁著王童生喝醉了偷摘了他的玉佩,想賣了繼續請郎中給你治病,好在那王鄉紳倒是沒怎麼怪罪”。
李永生對這個王鄉紳生出了些好感,畢竟東西被偷證據十足是可以報官的,報官後老爹一頓大牢是免不了的。
“老三,出來一下,我和你談點事情”。
爺爺的聲音,是愧疚了麼?愧疚的話這家人還有點救,不過李永生已被惡心到了,心裡這家人已經貼上了惡毒的標簽,有機會絕對會給按在糞坑裡。
“什麼?爹,你明明知道~”。
“喊什麼!都是為了你大哥懂麼?我已經找好了村正,明天就辦理了,放心吧,你大哥考上了狀元絕對不會忘了你,出去不能亂說,壞了你大哥的名聲,你就是李家的罪人”。
屋子內的娘仨目瞪口呆,有些不妙啊!還有反複麼?
老爹回來了,心灰意冷的樣子,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氣。
“他爹,怎麼了?王家告官了麼”?
“那倒沒有,爹提出來分家了,怕賊偷的名聲害了大哥童生的身份,我們要搬出去,明天就搬,以前的破房子”。
“地怎麼分?家當怎麼分”?
“地分兩畝,彆的還沒說”。
見媳婦不說話了,李全會心裡充滿了愧疚。
“他娘,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們了”。
“分了就分了吧!他爹,長長記性,分家後老死不相往來就好,這家人我是看透了,冷血無情,我跟著你餓死了也無怨無悔,隻是苦了孩子了”。
“你們放心吧!等來年開春了我會好好擺弄兩畝田地,保證你們娘仨吃香的喝辣的”。
躺在床上的李永生無力吐槽了,兩畝地,吃香的喝辣的,種金子還是銀子啊!自己聽著好笑,但娘似乎很受用。
“不用吃香的喝辣的,能吃飽肚子就燒高香了,要是有點盈餘也得攢著,生兒都十二了,再過幾年就得扒拉媳婦了,我們這個情況,唉”!
天黑了,二伯母送來了晚飯,看樣子是沒打算讓李永生一家再去主屋吃飯,估計現在隻想著怎麼趕人了吧!四個黑窩窩,一碟子鹹菜配的水煮豆子。
“老三,老三家的,家裡對不住你們,我和你二哥也說不上話,我們也怕頂包,對不住了,這是我摸雞蛋偷偷留下的,煮熟了,給生兒補補身子”。
“二嫂,謝謝你了,雞蛋你拿回去給娟子吃吧!全家也就你們二哥和二嫂心還是熱的”。
二嫂走了,雞蛋留下了。
李永生努力判斷回想著聲音,確實沒聽到剛才的女子參加逼迫,男聲好像也隻有大伯四叔和五叔,還有那個鐵石心腸的爺爺。
“永生,吃個雞蛋吧”!
李永生搖了搖頭,現在什麼都不想吃。
“娘,我不想吃,給我倒點水喝吧”!
喝了碗水,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
“爹,把我扶起來吧”!
依在床上,感覺有些氣喘,這貨這次病的不輕快啊!
“爹,娘,不用管我你們和小舒吃飯吧”!
小舒是餓了,見爹娘招呼,趕緊拿著黑麵窩頭開吃,鹽豆子鹹菜很香,但不能多吃,夾兩筷子過過癮就好了。
“爹,娘,您們快吃吧!我感覺睡一覺明天早上就能吃飯了,吃飽肚子明天有力氣分家”。
母親被逗笑了,臉上全是慈祥。
兩人分了一個窩頭,給李永生留了兩個,鹽豆子一點沒動。
爹娘還是擔心,一夜未眠,坐在床前看著孩子,生怕再有什麼意外。
天亮了,二伯母送來了早飯,清湯寡水的半盆子粥,還是一碟鹹菜鹽豆子。
李永生喝了半碗粥,看的爹娘熱淚盈眶。
吃完早飯,爹去分家了,娘仨都不能摻和,隻能在屋子裡等著消息。
前院傳來了吵鬨聲,父親的聲音帶著憤怒,像是不滿意分配的東西,爺爺的聲音更大,一句話一個賊偷丟臉,李永生心裡充滿了憤慨,老賊,我和你勢不兩立。
父親回來的,目光中帶著木訥的冰冷。
兩畝薄田,兩張床,兩床鋪蓋,一套桌凳,一套鍋碗瓢盆和一套農具,半袋子糧食,二十顆白菜,半壇子鹹菜鹽豆子,半壇子油,半斤鹽巴,一車子木柴和兩隻雞,一副勾擔兩個水桶,一個缺口的水甕,除此以外隻有一家人的衣服,一個銅板也沒分。
人多力量大,在村正的監督下,一趟搬完,李永生被連床抬了出去,兩床被子一床褥子壓在身上竟然沒感覺多重,大街上全是看熱鬨的,他們看著搬家的隊伍指指點點,李永生躺在床上好奇的打量,沒個村花啊!村姑都沒幾個,鼻涕出溜的女孩子倒是有,沒眼看啊!
到地方了,屬於老李家的老宅,已經破舊的不成樣子了,院牆塌了大部分,院子裡全是枯草,房牆上的泥胚脫落了很多,斑駁的像尿過的地圖,兩間連在一起的房子,鍋灶倒是齊全,還有個土炕,上麵全是老鼠屎。
老李家的人似乎不想多待,低頭不見抬頭見,鄉親們對他們家的情況門清,老實巴交仁心宅厚熱心腸的老三打死也做不出偷東西的事來,不是好吃懶做的老大就是偷雞摸狗的老四個和老五。
麵對鄉親們明目張膽的嚼舌根子,老李家落荒而逃,想留下來幫忙的二伯一家也被老東西喊了回去。
村正再次確認了一遍家產,看著一家子有些不忍。
“都是鄉裡鄉親的,他家的情況你們也都了解,能伸手的伸手幫幫忙”。
村正話音剛落,一群男男女女衝進了院子,李永生嚇了一跳,發現真的是幫忙的,打掃屋子的,打掃院子的,幫忙在亂石堆積壘牆的,李永生感受到了暖心的熱情,似乎鄉親們比家人更有人性。
“永生哥,好些了麼”?
李永生看到一張鼻涕臉湊了過來,差點想扭過頭去,有印象,經常跟著自己玩的孩子,張大牛。
“好些了,就是還沒力氣”。
張大牛在一邊喋喋不休,兩道鼻涕似落得落,李永生滿腦子恐懼,不敢想象落在自己臉上會多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