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背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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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eis晚宴前夕,明黛還在港城拍戲,當天殺青後,她就趕回京城。

晚宴是其次,合同上積攢了兩三個月的品牌廣告,她得在這一周內拍完,然後馬不停蹄地前往電影節。

從上午九點開始,她就泡在攝影棚裡,拍攝品牌新季服裝的平麵廣告。

一輪拍攝結束後,明黛坐在化妝間裡,造型師給她調整妝發,她拿著手機回複何越的消息。

雙方都很忙碌,約定著一次性將事情說完。

十幾條消息刷下來,明黛咖啡喝完了半杯。

【研討會名單更新了,沒有我們。】

【《暗流》信河成為承製和第一出品了,這是信河第一次做文藝片,但是是為了誰,你清楚的,我的建議還是和之前一樣。】

【片子開機之前我們的曝光就隻有電影節,你和ta把造型再商量下,爭取出個圈。】

明黛的目光落到這三條上。

研討會她避而不談,關於《暗流》,她明確和何越回複:我會去和信河好好談談。

在演藝生涯最後一段時間,她遇到了最喜歡的劇本。

即便是信河,她也會嘗試著去爭取。

【我現在就去找ta】

發完這條消息後,她直接切到了和ta的聊天框。

早在半月前,兩人就已經決定好要穿的衣服,但想要達到驚豔四方的效果,還遠遠不夠。

她問ta有沒有新的想法。

ta很快回複:【親愛的,eis晚宴上那套效果很好,我建議我們繼續走這個風格】

接著,她發來一張圖片。

附字:

【我們把這條blgblg的背鏈加上,怎麼樣?】

明黛將圖片點開,背鏈已經被ta掛在人台模特上,由細碎的鑽組成的頸鏈下,由短到長,掛了一層層瀑布一樣的水晶鏈條,餘下沒有連接起來到兩根,沿著肩,搭在蝴蝶骨上,一直垂落到後腰。

清冷又絢爛。

ta描述,走路時,那兩根鏈條會跟隨著人亂顫,打落在腰上。

明黛回複她:【還有其他備選嗎?】

ta:【背鏈隻有這一條,項鏈有】

明黛:【我看一下】

ta:【親愛的】

明黛:【沒借嗎?】

ta直接一個電話撥過來,“哎呀呀,我覺得你肯定會愛不釋手嘛,多好看!整個娛樂圈女明星裡,除了你還有誰能駕馭?”

ta說得倒也沒錯,但凡比例和體態上有丁點兒瑕疵,繁重的項鏈以及背鏈,都會將人的缺點無限放大。

“那就這個吧。”明黛歎了口氣,她清楚,不是沒借,而是借不到,以她現在的咖位,高珠基本不用想了,她也沒必要自取其辱,低聲下氣和人去求。

ta:“我真覺得這個挺好看的。”

“還有其他角度的圖嗎?”明黛問。

“我馬上給你拍,我覺得你一定會愛上它!”

電話掛斷後,ta很快發了七八張圖片來。

明黛盯著圖看了好一會兒,挑了張側後方角度的,保存下來。

隨後,她點開置頂的聊天框。

剛加上談青的時候,她以為他的微信頭像是純白色的,放大後,才發現是冬日雪景,白茫茫的一片裡,除去雜亂的樹枝,幾乎沒有其他顏色。

包括他的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不是隱藏,單純沒發過。

明黛很難因此判斷他是個怎樣的人。

她一鼓作氣落下指尖。

聊天框裡蹦出來那張背鏈的照片。

單一張照片,沒有其他文字。

可發完後,明黛麵紅耳赤。

隱秘又壓抑的情欲在她心底蔓延開。

這對於她而言,已經是赤裸裸的引誘。

“休息好了嗎明老師?”身側工作人員聲音傳來,衝淡了她的羞恥心。

她放下手機,起身接過下一套要拍的衣服,麵露微笑,“好了,我們繼續吧。”

夏季多雨,天邊是暈染不開的濃墨,霧氣朦朧,潮濕街道上鋪滿一圈圈車轍,直到信河辦公樓前消失殆儘。

漆黑鋥亮的埃爾法停在辦公樓前,前來迎接的人一字排開,隨著男人修長的腿出現在眾人視野內,寬大的黑傘迅速撐開,護送著他入內。

收傘的那一瞬,領頭迎接的中年男人瞬間湊上來,畢恭畢敬喊了聲,“談總。”

男人將手伸了出來,眸色冷峻,語無波瀾,“幸會。”

是不記得他是誰了?

江壬掛在臉上的笑容一滯,很快反應過來,同男人握了手。

“我是信河的副總裁,江壬。”

“上周才見。”談青笑道,“江總不必妄自菲薄。”

江壬笑得勉強。

眼看對方態度冷淡,他以退為進,結果對方態度忽然軟和下來,反倒顯得他不對。

早在上次會麵,江壬就知道這個年輕英俊的人並不好對付。

“直接去會議室吧,江總。”談青提醒道。

江壬早就讓人收拾好地方,知道這位太子爺從國外回來,又吩咐人準備了咖啡。

因著下雨,會議室裡拉上窗簾。

冷灰色的光籠罩著壓抑的空間,投落在談青硬朗的西裝上,愈發凸顯出人肩寬腰窄的身形。

他坐在辦公椅上,將外套脫下,順手接過實習生遞來的咖啡,低沉溫潤的嗓音說了聲“謝謝”。

實習生一愣,紅著臉退開。

江壬從辦公室裡拿來文件,局促不安地守在一旁,小心翼翼道,“談總。”

“都在這兒了嗎?”秘書周岩問。

“當然。”江壬道,“全部是我自己整理的。”

“辛苦。”談青放好外套,隨後從桌上拿起文件,攤開一頁一頁地翻過去,其間沒有說一句話。

看這麼快,能看明白麼?

江壬腹誹。

全部看完後,談青合上文件,隻沉吟片刻,便道,“接下來,還要麻煩江總,希望以後,信河能越來越好。”

聞言,江壬鬆了口氣。

看來他副總裁的位置還是穩坐的,談青也沒有直接插手信河事務的意思。

“談總還有其他囑咐嗎?”江壬自詡八麵玲瓏,第一次在一個年輕人麵前,感到膽戰心驚。

可能是麵前人太過成熟穩重,也可能是來自豪門掌權人的威壓。

“有的。”談青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我不大有精力處理,但我不能不知道得一清二楚。”

江壬的心臟又懸掛起來。

“往後每個季度,還請江總像今天這樣,讓手下人整理好公司的情況,然後發到我秘書的郵箱。”話落,談青起身,拍了拍江壬的肩膀,銳利的目光落下,“聽說江總還特意準備了一間辦公室,不知道可不可以去看看?”

“當然可以。”江壬第一次被人這麼直白地戳穿,有些緩不過神,眼睛一掃,隨便指了個實習生,“那誰,你帶談總上去看看。”

隨後賠笑,“談總我這兒還有點事,就不作陪了。”

“你忙。”談青淡聲道。

剛出會議室,通往辦公室的電梯徐徐上升,周岩在談青耳邊道,“我當他真有什麼事呢,原來是那種事。”

他話剛落,談青便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不是說好幫我弄到那套珠寶,現在電影節都要開始了,老公你怎麼還沒搞定。”

“我辛辛苦苦給公司賺錢,結果你就讓我受這委屈,上次讓你幫忙給明黛發黑通稿,你也不發,害得我被那壞女人壓一頭。”

周岩看了談青一眼。

江壬連忙將女人哄住,“我這不是太忙了,況且那套珠寶好幾百萬呢,你再等兩天,彆著急啊。”

“江壬這不老實的。”周岩道,“你還沒走呢,就擺起譜來了。”

“他小心思多,暫且還不算壞事。”談青淡淡道,信河到底在運核裡不起眼,不是這家公司是他從談墨手中接手的話,他不會管太多。

“這也太惡心了。”周岩沒忍住罵了句。

整層樓已經清場,兩人肆無忌憚地親熱起來,聲音不堪入目。

“對了。”談青揉了揉眉心,“她剛剛提到……”

“那是梁如月啊,算是明小姐對家吧。”周岩知道他要問什麼,“不過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娛樂圈這些事情,亂七八糟的。”

談青沒多問。

隻是忽然想起什麼,進電梯後打開手機。

明黛果然給他發了條消息,隻是他沒時間看,更沒時間回。

指尖點開微信,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條……他認不出這是什麼,項鏈?還是珠寶串起來的披肩?

腦海中驀地閃過那抹瓷白光滑的脊背,加上對方頸脖修長,戴起來會很好看。

粗澀的指尖劃過,她抖顫時,會更好看。

談青將照片直接轉發給了周岩,“查一下照片裡的東西。”

“好的。”兩人不僅是上下級的關係,更是大學同學,偶爾做一下工作之外的事情,自然沒問題。

就是從大學到現在,周岩第一次見談青身邊出現女人。

在辦公室裡逛了一圈後,周岩便打電話給司機,兩人坐電梯下樓。

上車後,周岩直接告訴了他背鏈的全部信息,“應該是私人手工定製,民間工藝,換句話說,不值錢的東西。”

“多少?”

“兩千。”周岩感歎,“明小姐還挺節儉。”

“梁如月問江壬要的珠寶多少?”

“……好幾百萬吧?”

談青沉默半晌。

按理來說,他看起來並不比江壬貧窮。

“可能是欲擒故縱的手段吧?”周岩揣測。

“你女人多,我信你。”談青指骨抵上額頭,準備閉眼小憩,“去買條貴的,好看的,找時間差人給她送過去。”

“界限分明些好,畢竟……”周岩頓了下才道,“她是你哥喜歡的女人。”

談青“嗯”了一聲。

拍攝結束後,工作人員追來休息室,問道,“明老師,可以合影嗎?”

這時候,明黛已經換上私服,臉上的妝也已經卸掉。

見麵前女生攥著衣角,神色緊張,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氣。明黛一時心軟,取下口罩,過來攔著女生的肩,“拍吧。”

“謝謝明老師。”拍完後,女生臉上露出雀躍,“這張合照我可以發網上嗎?”

“沒問題。”即便是純素顏,明黛對自己的臉蛋也是相當自信。

女生還在回味照片,明黛已經拿上包離開。

她一身素樸,鴨舌帽壓得很低,等待網約車時,口罩寸步不離。

上車後,司機從後視鏡掃了眼那雙清亮的眸子,確認地址,“婦產醫院?”

“嗯。”

“要開慢點嗎?”

明黛忍不住笑了出來,“去看望朋友呢。”

“哦哦。”司機訕訕回頭。

霧雨散去時,已到傍晚,半邊天已經被黝黑籠罩,城市孕育出的霓虹色彩,倒映在車窗上。

明黛低下腦袋,帽簷擋住手機光亮。

屏幕裡顯示的時間,還是好幾個小時前。

她抓著手機的指尖收緊,眸底落寞與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是太忙了,所以沒有回她消息嗎?

上次結束後,明黛理所應當以為,談青很快會聯係她。

可對方沒有。

所以她主動發去消息,卻石沉大海。

興許是她慌不擇路,過界了,又或是她對他毫無吸引力。

鴨舌帽阻擋了那張略帶濕意的小臉,霧氣始終縈繞在她的睫毛上。

明黛鼻子一酸。

好丟人啊。

她唯一一次主動,卻沒換來對方的任何回應。

明黛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才想起葛念針對她說的一句話——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外耗彆人。

看著空白的聊天框,明黛乾脆兩眼一閉,給對方發過去:好看嗎?電影節要不要戴?

發完,她迅速把手機關了。

偏偏手機震動了一聲,她又忍不住打開。

q:【嗯。】

細碎的光亮在明黛的眼睛裡閃爍。

與此同時,車停在醫院門口。

明黛連忙收拾好心情,以免被孕婦看出端倪來。

她穿得太嚴實,前台不免多打量幾眼,但隨著葛念一通電話下來,護士便直接帶著她上去了。

單人間,環境很好。

進門後,明黛便摘掉口罩,深深歎了口氣。

葛念月份大了,隻能躺在床上,唇邊露出淺笑,“大明星來啦。”

一眨眼,明黛就撲到葛念的臂彎裡,像隻小貓一樣,埋著腦袋不願抬頭。

對於熟人,明黛格外黏膩以及會撒嬌。

葛念摸了摸她的腦袋,“是不是想好了?”

“嗯?”

“退圈回家呀。”

明黛懶懶地“嗯”了一聲。

這些年,眼見明黛從嬌生慣養,到處處隱忍,經受著各種閒言碎語,葛念還是有些心疼。

她語氣放緩許多,“叔叔阿姨雖然對你有很大意見,但總歸是惦念著你的,你的那些作品,他們都偷摸著看了。”

“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明教授讓硯生回老宅一趟,把你從族譜上除名,許教授連夜去了趟國家話劇院,研究表演,下個月你應該就能看到她出版的書。”

明黛抬起腦袋,一本正經問,“有這麼差嗎?”

“我看了,不差的。”

“念念,還是你……”

“但也沒什麼堅持下去的必要。”

明黛:“……”

“當然。”葛念道,“除了想你,還有件事。”

明黛沒說話。

“不管是履行和秦家的婚約,還是和人談談,就此作罷,你都得回去一趟。”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回家一趟,不過是尋常事。可明黛不同,她離家出走,這五年來和家中斷絕聯係。

可能在某一瞬,她想清楚了,“最遲明年年底,我會的。”

既然如此,不必多說。

隨著明黛垂下長睫,眼神專注,葛念眉目之間顯露出一抹柔色,唇角也彎了起來,“誒呀,寶寶踢我了。”

明黛彎下腰,腦袋湊近麵前人的肚子,嚴肅道,“寶寶,我是姨姨。”

葛念嫣然含笑。

“她小名叫什麼啊。”

“炎炎。”

“還沒出生就要搶我的名字嗎?”明黛的小名,也是這兩個字的發音。

“哪有。”葛念嗔怪,“夏天裡出生,可不叫炎炎。”

“那誰的品位吧?”明黛明涵,“難聽死了。”

“彆罵自己。”

她再摸了摸葛念的肚子,想著時間也不早了,便準備離開。

一抬頭,目光落在了葛念白皙頸間一小塊豔紅上。

“你這裡……”明黛一愣,隨之點了點自己的脖子。

忽然間,葛念的臉紅得像從蒸籠裡出來,“我難受,他幫我弄弄……”

葛念有個愛她的丈夫。

明黛一下子明白那是什麼。

吻痕。

因為談青沒有吻過她,所以她辨認不出來。

看著葛念一臉沉溺在愛欲中的樣子。

明黛挪開目光,思緒混亂。

難怪,談青不願意。

倘若身體上留下對方帶來的印記,又怎麼在荒唐之外,乾淨地退出彼此生活。

葛念需要休息,聊會兒便累了。

“那我走了。”她戀戀不舍離開。

她從醫院後門離開,卻在出門那一瞬,驀地渾身繃緊。

明黛下意識回頭,卻又什麼都沒看到。

滬城電影節,《冬夜》入圍最佳影片,編劇導演收獲提名,可以說,這一屆金雲獎,《冬夜》是最大的贏家。

影片還沒上映,網上對片子的猜測頻出。

【我朋友是業內,說這部片子特彆意識流,陸導老毛病又犯了,很多人t不到,我看票房多半藥丸。】

看到這條評論,明黛點了個讚。

【《冬夜》不就是用來捧梁如月的?從男女主都沒混上提名就知道了,純純工具人,還有美帝,被用來擋槍的。】

看到這條評論,明黛又點了個讚。

她正大光明在機場刷著微博,身後是粉絲以及圍觀的路人。

何越本該在她身側遮掩一二,此刻卻隻是若無其事地站在一旁。

上飛機後,外界的一切都被屏蔽。

“《冬夜》我們沒有提名。”何越道,“現在關注度卻全在你身上。”

金牌經紀人,就是可以“小題大做”,用最簡單的手段,做最高效的事情。

甚至那兩條評論,也是何越事先安排人發好的。

飛機上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足以讓何越買好的兩個詞條登上熱搜。

明黛眯了會兒眼睛,窗外就已經是滬城。

助理率先連上網絡,查看情況。

何越問:“怎麼樣?”

助理慌亂地將手機伸過來,緊接著何越表情嚴肅。

明黛偏過腦袋,借著對方的手機一看。

她如願以償霸榜熱搜,隻是緊挨著的兩條詞條分彆是:

明黛疑似懷孕

明黛梁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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