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留下最後一道餘暉。
羅成和一眾幽州兵馬，紛紛駐足停了下來。
他們看向西邊，心中百感交集。
羅成甚至有些迷惘，他此行目的究竟為何？
隻是為了斬殺這些小股突厥人，而不是突入雁門關勤王？
若是如此，為何特意來上這一趟？
“本將不甘，難道就怎麼不管？”
羅成喃喃一聲。
“小侯爺”
杜文忠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幽州兵馬，在幽州鑄成鐵牆一道，讓無數突厥望而生畏，如今卻不敢勤王？”
羅成自嘲一聲。
他心中的孤傲，不允許他如此。
“殺”
突然間，一陣戰吼隱約傳來。
“嗯？”
羅成愣了一下。
就連杜文忠也是隱約聽見。
兩人均是看了對方一眼。
“小侯爺，你可曾聽見戰吼聲？”
杜文忠試探性問道。
他自己也不太肯定。
“聽見了，可是怎麼可能？”
羅成眉頭緊鎖。
戰吼聲從他們後方傳來。
可是後方怎麼會有隋軍兵馬？
幽州軍都才抵達幾天，其他州郡的兵馬豈會那麼快？
“恐怕是聽錯了吧？”
杜文忠喃喃道。
羅成不語，雙目就這麼盯著北方向。
“小侯爺，休息一下吧。”
杜文忠勸道。
幽州軍不著急退兵，要是退早了，和沒有勤王有何區彆？
杜文忠估摸著，還要在雁門外圍區域多待一段時日。
至少斬殺了千餘人突厥鐵騎再走。
這樣回去，才能交差。
羅成席地而坐閉上雙目，就像在調息一樣。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幽州軍的斥候，一路狂奔而來。
羅成沒有搭理，反倒是杜文忠迎了上去。
不出意外，這幽州軍斥候，也隻是彙報何處有突厥兵馬而已。
“冠軍侯，冠軍侯帶兵來了！”
這斥候才停下，就氣喘籲籲的說道。
聽到這話，閉上雙目的羅成，猛地一下就睜開眼來。
“你說什麼？”
杜文忠懷疑自己聽錯了。
要知道，冠軍侯吳缺此時應該在冀州平叛才是。
怎麼可能出現在此地？
就算冀州平叛的速度很快，也不可能那麼快抵達？
“你如何知曉，是冠軍侯的兵馬？”
羅成沉聲問道。
“回小侯爺，戰旗上寫著一個吳字！”
那斥候連忙回道。
“是嗎？”
羅成冷漠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驚訝。
“他有多少兵馬？”
杜文忠追問。
“不過一萬上下。”
斥候如實說道。
“如此看來，方才的戰吼聲，就是出自於冠軍侯的兵馬？”
杜文忠皺眉。
“不錯，他們正朝突厥大軍深處，發動了衝鋒！”
斥侯連連點頭。
“什麼？”
杜文忠臉色大變。
就連羅成的神色，都變得詫異起來。
一萬兵馬，要朝突厥鐵騎深處衝去，開什麼玩笑？
“瘋了，那冠軍侯必然是瘋了！”
杜文忠吃驚無比。
“這才是冠軍候，勇冠三軍，本將倒要看看這冠軍候多了得。”
羅成來了興趣，嘴角微微上揚。
下一秒，幾人同時聽見一陣轟鳴聲響起。
他們抬頭看去，就見遠方塵土飛揚，一切正如斥候所言。
“夜晚衝鋒，這冠軍候真是個瘋子！”
杜文忠無法理解。
羅成也懶得與他廢話，直接翻身上馬，朝著吳缺大軍的方向追了過去。
“小侯爺，你”
杜文忠臉都綠了。
他話都沒有說完，羅成就已經走遠。
“瘋子，都是瘋子！”
杜文忠暗罵一聲，也隻能翻身上馬，帶著幽州軍追了上去。
他可以不在乎吳缺，甚至是當今聖上。
但他不能不在乎羅成。
那可是羅家一脈單傳，要是出了問題，十個杜文忠都不夠賠的。
另一邊，來護兒大軍。
這段時日，他並未停歇。
帶著一眾殘兵敗將，不斷朝雁門突圍。
期間突厥鐵騎多次侵擾，弄得大軍精疲力儘。
最為關鍵的是，所有人已經兩日未曾喝水，三四天沒吃東西了。
彆說那些普通的將士，來護兒自己都快頂不住了。
“將軍，咱們都快到極限了，總不能一直這麼耗著吧？”
副將忍不住道。
來護兒舔了舔乾燥的嘴皮子，他口乾的連口水都沒了。
他抬頭掃視其餘將士。
一個個都是兩腳發軟精疲力儘的模樣，看這個架勢，他們也快到極限了。
“不出意外，那些狗雜毛就要發動猛攻了。”
來護兒怒罵道。
他身為大將軍，如何不明白突厥人的打算？
多次輕饒阻攔，就是要耗儘他們大軍的精力。
隻等時機成熟，他們就帶兵發動猛攻。
到時候，不就可以輕而易舉拿下他們？
來護兒深吸一口，知道是時候做出決斷了。
他看向眾將士大喝一聲：“將士們！”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抬頭看來。
“咱們縱然死，也要選擇站著死，莫要腿軟了給那些狗雜毛下跪，丟了本將的臉！”
來護兒吐了一口唾沫，卻是什麼都沒吐出來。
“來將軍放心，俺的腰杆筆直的很！”
“就算那幫鱉孫幫我的雙腿砍了，我也不會跪下！”
“可不是嘛，那些蠻夷憑什麼？”
一眾將士紛紛大笑道。
他們也清楚，接下來到什麼時候了。
“好，這樣才是老子的兵！”
來護兒笑了。
他話音方落，突然聽聞一陣馬蹄聲響起。
“轟隆隆”
地麵在顫抖。
這熟悉的聲音和動靜，眾將士都在熟悉不過。
來了，突厥鐵騎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統一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突厥鐵騎一點點出現，那一張張讓人痛恨的麵孔，也變得越加清晰。
“狗日的，這次出動的人馬還不少。”
來護兒怒罵道。
是啊，數千鐵騎，而且看樣子都是精銳。
“那可是大隋的來護兒，可汗說了，誰拿下他的人頭，都算大功一件！”
為首突厥鐵騎，指著來護兒道。
“哈哈，想要取本將的腦袋去領賞，就看你們這群狗日的，有沒有這個本事！”
來護兒大笑道。
他一身武藝可不簡單！
縱然此時疲憊萬分，也不是尋常人可以對付的。
“隨本將，殺！”
來護兒高舉起長槍，帶著一抹決絕主動衝擊！
是的，他是主動進攻，帶著必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