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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省城的趙婉如跟全家人彙報了一下和元初碰麵的情況,最後總結道:“文茵見到孩子,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好轉了不少,她不肯回來,正好初初是個醫術精湛的大夫,能幫她調理身體,我想著,她要留下就留下吧,我就沒勸她。那邊的環境很不錯,也適合她修養。”
陶文瑞問她:“孩子叫她媽了嗎?”
趙婉如:“喊她陶媽媽。”
搶在老頭和老太太開口之前,她又說道:“我覺得這樣合適,人家孩子有爸爸,直接喊她媽媽不太合適,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喊陶媽媽就挺好的,文茵也很高興。其實啊,隻要孩子不排斥她,她就高興。”
陶老太太聽出了兒媳婦的弦外之音,這是生怕她會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給文茵母女倆再添波折。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說道:“她高興就好。你們都不用擔心,我以後絕對老老實實的,再也不替你們做決定了。”
陶文瑞鬆了一口氣,笑得一臉欣慰,“文茵總算是苦儘甘來了!”
陶老爺子問道:“她不打算改回她親爸的姓嗎?或者改回她媽媽的姓?”
趙婉如和陶文瑞兩口子聽得直想翻白眼,改什麼姓?人家和養父關係那麼好,怎麼可能改姓?在農村養大一個孩子容易嗎?人家付出了那麼多才把孩子養大了,還養的那麼好,你一個拋棄孩子的外祖父張嘴就提改姓的事,哪來那麼大臉啊?
趙婉如想說點什麼,又覺得說不出口。尋常語言已經無法表達她的情緒了,隻能說點不尋常的,但是她作為兒媳婦,把話說的太難聽了,似乎又有點不太合適。
這真的就是那種“我可以罵人嗎?不能。哦,那我無話可說”的情景。
作為親兒子的陶文瑞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他直接貼臉開大:“您這話問得都好笑!人家為什麼要改姓?要不是老秦的兒子去那兒插隊,要不是她兒子正好和初初看對了眼,談起了對象,要不是老秦去會親家,咱們根本就沒機會和孩子相遇。
咱們得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求來這麼一個好結果,您心裡難道就沒點數嗎?您知道一個孩子被托付出去以後,再想找回來究竟有多難嗎?上麵那位還有個親兒子托付出去沒找到呢,更彆說咱們了!
要是找不到這個孩子,文茵還能堅持多久,您真的不知道嗎?
現在好了,孩子找到了,文茵也在恢複,她和孩子相處融洽,這已經是個完美結局了,您怎麼還不知足呢?
還改姓?改什麼姓!
正均意外去世,沒見過孩子一麵,沒養過孩子一天,這雖然不怨他,但是孩子不跟他姓有什麼問題?
改姓陶?咱們姓陶的把孩子扔了,害得她差點丟了性命,您好意思讓人家改您的姓?您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
爸,不該您管的事您彆管。初初是文茵的孩子,她們母女的事情您彆插手。我媽都不說什麼了,您倒是來勁了!人家改不改姓跟您有什麼關係啊?要我說,文茵沒有放棄‘陶’這個姓,已經很給您麵子了。”
陶爸被兒子數落的老臉通紅,嘴硬道:“你看看你,我不過就白問一句,倒惹出你這一大堆話來,我什麼都不說了還不行嗎?我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妹妹。孩子要是改姓,你妹妹不就更高興了嗎?”
“您省省吧!為了我妹,您更應該管住自己,什麼都彆說,什麼都彆做。我媽為了我妹好,結果呢?您沒看到嗎?您還為了她,到時候把孩子惹惱了,直接不理文茵了,看您怎麼收場!
當年我和婉如在下麵工作,沒在你們跟前,不知道你們倆乾的這些事,要是當年我和婉如在家,絕對不會讓你們把孩子托付出去的。說好聽點是托付,說難聽點不就是拋棄嗎?你們一旦把孩子給出去,後麵的事情就不由你們控製了!現實就是個教訓,還沒吃夠嗎?”
陶文瑞打開話匣子就有點收不住。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但是考慮到這些年老兩口也不好過,顧忌著他們的心情和身體,他一直克製著,沒說什麼難聽的話。
現在嘛,不說不行了。文茵和初初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不能讓老頭老太太給破壞了。
有些敲打還是有必要的。
陶老頭表情訕訕,又有點惱羞成怒,“我再也不管了,行了吧!你們都長大了,翅膀硬了,你們兄妹的事情,我以後再也不管了。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們瞧不上我,我都知道。”
陶文瑞撇撇嘴,又來這套,每次老頭沒理可講的時候,就會來滾刀肉這套,做兒女的通常就得哄著他。但是,這次,陶文瑞不慣著他了,“您最好說到做到,真的彆管了才行。”
陶老頭:“……”
陶老太太替丈夫開脫:“當年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跟你爸沒關係,你們要怪就怪我,彆怪他。”
趙婉如跟她說:“媽,爸是一家之主,家裡出了任何事情,責任都是他的。放到單位,這就叫‘領導乾部負責製’。”
陶文瑞也說道:“一個單位,職工出了個主意,她敢直接開乾嗎?不得先問問領導的意見,征求領導的同意啊?領導不同意,這事就做不了。隻有領導認可了,事情才能做。出了問題,當然得是領導負責。他是掌舵人啊!”
陶老太太看了看兒子兒媳婦,又看了看老伴,麻利的轉移了話題,跟趙婉如打聽元初的喜好,想要給她買些東西。
趙婉如想到元初滿大隊宣揚老太太曆史事跡時候的神采飛揚,不由得抿了抿嘴巴,說道:“算了吧,媽,孩子不缺什麼。我們做舅舅舅媽的表示一下就行了。就不勞煩您和爸了。”
您二位買的東西,怕是孩子連收都不肯收呢!
陶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問道:“她是不是知道我把她送人的事了?”
趙婉如想了想,說:“孩子問起來了,文茵該怎麼回答呢?”
那必然得實話實說啊,總不能搶著背黑鍋吧?
陶老太太歎了口氣,說道:“就說是你和文瑞買的,彆提我的事。”
“哎。這個可以。”
趙婉如答應的十分爽快。
陶老太太除了歎息,也做不出其他反應了。
在馮家莊的元初收包裹收到手軟,不是舅舅寄的,就是舅媽寄的,還有表哥表姐寄的,宋爸宋媽寄的,宋爺爺宋奶奶寄的,甚至還有宋言禮的嬸嬸和堂姐寄來的。
宋言禮說:“我嬸和我姐一定是用了你配的藥泥,覺得效果好,特意寄東西過來跟你道謝的。”
元初說:“她們太客氣了。”
她送了藥泥給宋媽,宋媽也給了她不少東西,這屬於禮尚往來。
宋媽再把東西送給自己的妯娌和侄女,那就是她們之間的事了,其實和元初沒有關係。但是人家還是寄來了謝禮。
禮多人不怪。
元初又寄了點藥泥給她們,沒過幾天,就收到了她們熱情洋溢的回信和錢票。
她跟宋言禮說:“我感覺我啥都不用乾了,就光是給自家人做藥泥都能發家致富。對了,你爸怎麼不繼續訂了呢?”
宋言禮被“自家人”這三個字說的心花怒放,直接就把老爹賣了個徹底,“肯定是他得意忘形,在我媽麵前翹尾巴,被我媽沒收了小金庫了。他現在肯定窮得叮當響,沒錢了。”
元初:“……”
有點蠢萌蠢萌的。
腦袋裡自動浮現了一個二哈的腦袋,元初覺得,她以後怕是無法直視宋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