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2月5日,除夕。
這是元初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除夕,她打算認真過一過。
上一個除夕,她是在從老家來京城的路上過的,約等於沒過。
今年除夕,全國各地都在支援前線,一方麵捐錢捐物送往前線,另一方麵在後方搞擁軍優屬的活動,給軍烈屬送優待糧。
元初捐出了自己全部工資的一半。畢竟,明麵上,她自己吃穿用度也需要錢,捐一半是合理的。
私下裡,她讓係統以海外華僑的名義捐獻了大量的金錢和物資,包括武器。希望這些東西不光能幫助國家減少傷亡,儘快取得戰爭勝利,也能讓國家對出過國、留過洋的愛國人士多一些信任吧。
國家百廢待興,百業待舉,亟需各方麵的人才。政府已經通過各種途徑號召留學生回來建設祖國,還成立了辦理留學生回國事務委員會。第一批留學生歸國潮已經起來了。
過年要剪窗花、貼春聯,要包餃子、做好吃的,還要上供。
元初都做了些準備。
一早起來吃過早飯,元初拿出紅紙和剪刀,開始剪窗花,一副“富貴牡丹”剪完,元初聽到了敲門聲。
係統用平靜無波的電子音跟她講:“葉今安又來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元初放下剪刀去給他開門,“葉大哥?大過年的您就不用來給我上課了吧!”
“今天不上課,我來給你送東西。我爸寫的春聯,讓我拿幾幅過來給你。”
元初讓他進屋,笑著說道:“您先坐會,喝茶自己沏,我剪窗花呢,正好您帶幾張回去貼。”
葉今安放下春聯,脫掉大衣、摘下眼鏡、洗手、沏茶,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在,給自己一杯,又給元初倒了一杯。
他坐在炕沿上看元初剪的“富貴牡丹”,“你的手也太巧了!”
元初瞥了他一眼,笑道:“等我這張剪完,你就該誇讚我心靈手巧了。”
“不用等,我現在就誇。初初真是心靈手巧。”
元初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她把剪好的窗花展開給葉今安看,“葉大哥,您知道我這張窗花叫什麼名嗎?”
葉今安看了看窗花,又看了看元初,粲然一笑如大地春回,“叫孔雀開屏。”
元初也忍不住笑起來。
葉今安看她手裡拿著剪刀,便微微傾身,小心從她手中拿過剪刀放進旁邊的筐子裡,這才坐了回去,跟她一起笑。
元初笑夠了,才問他:“你是不是知道你不戴眼鏡的時候特彆好看?”
“知道。”
“那你摘掉眼鏡是在勾引我嗎?”
“是的。”
他再一次向元初這邊傾身,問她:“初初有被我勾引到嗎?”
元初也向前傾身,湊近他,說道:“有。”
兩個人又都笑起來。
元初又問她:“是葉老師讓你來的嗎?”
“不是。是我自己想來。我找了各種理由過來見你。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就算你今天沒有拆穿我,我也打算這兩天就向你告白。
初初,我喜歡你,特彆喜歡。我渴望和你一起生活,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操持柴米油鹽、一日三餐。我仔細想過了,不管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隻要有你,我就覺得它是美好的。所以,你願意接受我嗎?讓我參與你的未來?”
他看著元初,眼神專注又深情。
葉今安仔細想過了,他的未來可以沒有富貴榮華,沒有顯耀的事業和成功,但是一定要有元初。過完年他就從大學裡辭職,到工廠去當個工程師。
他在哪裡都可以發展事業,但隻有去了工廠,才能和元初一起過安穩的生活。
美色惑人。元初直接放棄抵抗。她探身親了親葉今安的臉頰,“那我們就試試吧。”
葉今安學著她的做法,也探身親了她一下。
倆人相視一笑,連屋子裡的空氣都是甜膩的。
接下來,元初剪了好幾張孔雀係列的窗花,誓將調侃進行到底。
葉今安隻看著她笑。
最後,元初又剪了一張“喜上眉梢”,“這些你都帶回去吧。”
“好。你跟我回去嗎?”
“今天不去了,我明天再去給葉老師和方老師拜年。”
葉今安尊重她的意思,和她一起吃了午飯,貼好春聯和窗花才準備離開。元初陪他走到大門口,葉今安卻遲遲不出大門,他微微低頭,眼含期盼看著元初,問她:“抱一下可以嗎?”
元初給了他一個擁抱,葉今安心滿意足地走了,走得一步三回頭。
等他徹底離開了元初的視線,整個人就高興地跳了起來。
回到家的時候,他依然從內而外散發著喜悅。大家一看就知道,他今天進展不錯。
葉慕之問他:“你跟初初告白了?”
“嗯。”
“她不會答應了吧?”
“她當然答應了。初初還送了我幾張她親手剪的窗花。”
他小心翼翼地把窗花拿給大家看,方秋其等人一看這個圖案就哈哈大笑起來,葉博涵忍俊不禁道:“你這是被人看透了啊!”
方秋其說:“他肯定是順勢告白。而且告白的時候沒戴眼鏡。初初年輕,不知道世間險惡,肯定沒有抵擋住美色誘惑。”
麵對家人調侃,葉今安毫不在意,他戀愛了!這點調侃算什麼!
一家人調侃了半天,看他臉皮比城牆還厚,頓時就沒有了繼續調侃的興致。
方秋其跟三個孩子說:“我和你們爸爸開春就離開京城,老大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我就趁這個機會把家裡的情況跟你們都說一說。家裡的錢和東西都分成三份,你們三個一人一份。開春我們走了以後,現在這棟房子也會賣掉,你們三個都各自去買個房子,不用買太大了,夠住就行。各自都重新上戶口。咱們就要開啟新的人生了。”
葉今安說:“您和父親似乎也沒有必要走太遠。裝作逃荒的百姓找個不起眼的胡同落腳應該也可以。到時候重新落戶,深居簡出。現在距離運動還有好幾年,這段時間足夠我們砸實新的身份了。住的近一點,如果真的遇到了事情,我們還可以照應一下。
我年後也打算辭職,到工廠裡去謀個職位。咱們一家都改變了生活和工作環境,到時候再小心謹慎一點,應該能躲過災禍。”
葉慕之也說:“大哥說的有道理。運動期間,大學裡是最亂的地方,工廠裡其實還好。咱們全家都是工人的話,應該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