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從這家出來,又被另一家人拉走了。
還是同樣的傷患,同樣的寸勁和巧合,大夫又被患者罵了一頓,被家屬客客氣氣地送了出來。
然後,他又去了下一家。情況跟之前的一樣。
大夫都開始懷疑人生了。張家村今天是得罪了“門檻之神”嗎?
最早請他來看病的張得糧是被門檻絆倒的,張得糧他爹是被門檻磕暈的,這幾個人,全都被門檻硌碎了蛋。
他的手啊!回去以後一定得洗個十遍八遍的!
給這些人看完,大夫就想返回鎮上,剛走出村子,就被張天明追上拉走了。張母的門牙掉了,腳踝腫的一按一個坑,疼得都快失去知覺了,必須得看大夫。
大夫問張天明:“你母親也是被門檻傷的?”
“不是。她就是摔了一跤。”
大夫:“……”
也有可能,今天得罪的不是門檻之神,而是摔跤之神、腿軟之神。
張母傷得比那幾個人輕,大夫給她正了骨,又從藥箱裡拿出幾副膏藥,讓張母每天貼一貼。至於掉落的門牙,“你們去鎮上找鑲牙匠吧。我不擅長這個。”
大夫收完診金和藥費就走了。
張母問張天明:“你從哪兒請來的大夫?怎麼來得這樣快?”
她回到家以後,原本打算再忍一忍,看腳踝能不能自己好,忍了好大一會,發現腫的越來越厲害了,才不得不打發二兒子去請大夫,沒想到他出門沒多大會就請來了。
“大夫是來給彆人看病的,我去鎮上的時候,正趕上他給彆人看完出村,我就把人請來了。”
“誰病了?”
“我沒問。”
張大嫂說:“娘,我出去打聽打聽。”
說完,她一溜煙跑了。
出門走了沒幾步就遇上個人,見到她就喊:“小梅,你快回娘家看看吧,你爹和你大哥都受傷了。”
“什麼?大夫來咱們村是給我爹和我哥看病的?”
“是啊,是你娘讓人請來的。不過呢,後來又多了好幾個受傷的,大夫這趟沒白來,給好幾個人看病了。”
“我爹和我哥怎麼了?”
“摔傷了。”
張小梅:“……”
她婆婆受傷了,她親爹和親大哥也受傷了,今天她家的受傷的人有點多啊!
“那其他幾個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呢,他們都不肯說,也不讓看,偷偷摸摸的。”
張小梅趕緊往家跑,後麵的人問她:“你不回娘家啊?你爹傷得挺嚴重的!”
“回。我先回去和我婆婆說一聲。”
“你婆婆不就是你姑嗎?這還用說?”
張小梅沒理會這句話,跑回家跟張母說:“娘,我爹和我哥受傷了,大夫是他們請來的,我得回去看看。”
“什麼?”張母大驚,“我剛才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還好好的。”
張小梅心想,你剛才也好好的啊,不是見過麵以後就摔傷了嗎?
張母說:“你快回去看看吧。跟你娘說,我這兒也受傷了,不能回去看他們。天賜,你和小梅一起回去,看看你舅和你表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天明說:“我也去吧。”
張母擺擺手。
等人都走了,家裡安靜下來,張母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還有點茫然。今天怎麼那麼倒黴呢?
張天賜和張小梅夫妻倆,加上張天明,三個人匆匆忙忙地趕到了張大舅家,看到了躺在床上依舊沒醒的張大舅和張得糧,倆人都傷得挺重的,比張母重。
張小梅問她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大舅母抹了把臉,把事情說了一遍。
張天賜三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可真是太倒黴了!
張天明說:“我娘也想來看舅,隻是她也摔傷了,動不了。”
“她也傷了?什麼時候傷的?”
“見完我舅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摔倒了,腳腫的厲害,而且還摔掉了牙。”
張大舅母:“……”
她飛快的轉動腦袋,試圖把這幾件事都串聯起來,想來想去,她想到了兩個字:報應。
小姑子來找丈夫商量事,要給李家閨女一點顏色看看,兒子充當馬前卒,去找他的狐朋狗友,讓狐朋狗友們去騷擾李家閨女,現在,所有參與到這件事情裡的人,全都出事了。
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是李家閨女的娘在保佑她嗎?
張大舅母冒出一身雞皮疙瘩,轉著腦袋四處看。
張小梅問道:“娘,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
張大舅母不願意相信什麼報應,她更願意把這歸結為巧合。如果真的是報應,那就太可怕了。
張小梅又問她:“我嫂子和侄子呢?”
“你嫂子今天帶著孩子回娘家了。”
“那我爹和我哥就這樣躺著?大夫到底怎麼說?”
“要吃藥的。你弟去鎮上抓藥了。你哥和你爹前後腳摔暈,我當時都嚇壞了,讓鄰居去鎮上請的大夫,還把你小弟叫回來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幸虧已經忙完了秋收,不然地裡的活誰乾?
張天明跟張大舅母說:“我們先回去了,留在這兒也幫不上忙。我舅和表哥要是有什麼事,你讓人到我家去招呼一聲。我們馬上就過來幫忙。”
張大舅母點了點頭,“回去吧。有事我再讓人去叫你們。”
回家的路上,張天明三人都不說話。他們的腦回路多多少少都和張大舅母同頻了。張家看上了李元初,想要娶她進門,提親不成就想玩陰的,這事,張母雖然沒有正式跟他們講,但是他們猜也能猜的出來啊。
所有這些受了傷的人,都是參與或即將參與圍剿李元初的人。
現在,大家全都出事了!
張天賜、張小梅和張天明心裡都有些毛毛的。
張天賜說:“不行就換個人娶吧。李元初畢竟還在孝中,咱們家這個時候上門提親是有點不合適。”
張小梅附和:“是啊是啊,聽說人剛死的時候,魂還沒走遠。今天這事透著股邪性,彆真的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
張天明說:“彆瞎說。”
張天賜說:“怎麼是瞎說呢?你就說今天這事邪不邪吧?”
張天明不說話。的確是有點邪。但是要讓他放棄李元初,他也有點舍不得。他考察過了,村裡的姑娘,李元初整體來講是最優秀的,勤勞能乾,長得好看,沒有娘家拖累,更沒有娘家撐腰,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妻子人選。讓他就這樣放棄,總覺得有點不甘心。
直到,張天明看見了李兢兢,他的這點不甘心瞬間就徹底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