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接著說道:“這幾年,妾身一直觀察著她,希望她趕緊離開,放妾身的女兒回來。但是一直未能如願。妾身什麼也不敢做,就怕惹惱了她,傷害到妾身的女兒。
她倒也沒做過什麼太大的壞事,無非是陷害一下大小姐,在老爺和老太太跟前給大小姐上眼藥,但我們家大小姐不是個吃虧的性子,她常常偷雞不成蝕把米。”
陳觀暗暗點頭,這倒是和孟大小姐的說辭都對上了。
“她為何針對大小姐?”
李姨娘想了想,說道:“這個妾身也不知道。以前,大小姐和妾身的女兒雖然關係不是特彆親密,但也算和睦,雙方沒有矛盾。妾身也不知道這個妖魔鬼怪為何要針對大小姐。”
陳大人:“……”
李姨娘又說:“昨天夜裡,府上突然失竊。一大早,妾身帶著那個妖魔鬼怪來伺候老太太,她突然說要去找大小姐,妾身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按照她和大小姐的關係,她不應該去找大小姐。
就在剛才,妾身突然入夢,於夢中見到了妾身的女兒,是妾身的親生女兒,她說,她早已經不在了,被孤魂野鬼奪舍,她還說,讓妾身去寺廟給她點一盞長明燈。
大人,這個孤魂野鬼害了妾身的女兒,還偷了孟家所有的東西,一大早又去找大小姐,肯定是想嫁禍給她。
求大人為妾身做主,誅殺這個孤魂野鬼,為我冤死的女兒報仇。妾身在夢裡見到的,是她十歲的樣子,那時候她就已經沒有了。”
李姨娘說著,又哭了起來。
她哭得實在太傷心,就連陳觀也跟著傷感了起來。
陳大人歎了口氣,坦誠說道:“鬼神之說,恐難查證。下官已經派人去尋孟二小姐了。隻是無憑無據,本官也隻能例行詢問。”
李姨娘恨透了這個占了她女兒身體的孤魂野鬼,聽陳大人這麼說,便又跪了下去,大聲說道:“大人,妾身狀告孟家二小姐孟元亞勾結外人,盜竊孟府財產,而且她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轉移贓物去了!妾身還要狀告這個孟二小姐是個假貨,她殺死了我的女兒,假扮成她潛伏在孟府,就是為了盜竊財物,說不定還要殺人滅口!”
鬼神之說難以查證,說她是個假貨總是可以的吧!
陳觀:“!!!”
雖然震驚,但陳大人還是很會順杆爬的。
他立刻大聲說道:“馬上派人緝拿嫌犯孟元亞到案,先關到牢裡,等候本官審問。”
“是!”
待到他僅剩的兩位下屬也出門去辦事了,陳觀對李姨娘說道:“還得勞煩你寫份狀子遞上來。”
丟失財物報案是一回事。
狀告某位具體的嫌犯是另一回事。
得重新立案。
李姨娘麻溜爬了起來,答應得痛痛快快,“妾身這就去找訟師。”
陳觀點了點頭,“那本官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會派人再通知你們。”
李姨娘恭敬行禮,“恭送大人。”
陳觀走了以後,李姨娘帶著薔薇就往孟世清的院子走,她要去看看孟世清那裡有沒有殘餘的錢財,她找訟師是要花錢的,而她現在,身無分文。
元初還在孟世清院子裡沒有走,她在圍觀大夫給孟世清診治。
老大夫號了半天脈,最後也隻得出一個結論:“氣急攻心。醒了就好。”
至於啥時候能醒,那就真不好說了。孟大人和他母親一個病症。還多了點外傷,問題不大,可以忽略。
管家指著孟世清腦袋上被元初敲出來的包和人中處被她掐出來的血道子,問他:“這個如何處理?”
老大夫抽了抽嘴角,“無需處理。”
他早上已經來給孟老夫人看過一次了,孟家窮的連診金都出不起,還得問仆從借錢,看孟大人這間光禿禿的屋子,顯然也沒剩下什麼了,還不知道這次的診金能不能拿到呢。
治療額頭紅腫,那得需要藥膏,藥膏得花錢買,孟大人這麼窮,他還是替他省點吧,彆治了。
管家點了點頭,自掏腰包付了診金。
老大夫背著藥箱就走。
等他走了,元初坐到孟世清床前,嘴裡念念叨叨:“爹啊,你快醒醒吧,咱家都成破落戶了,看個大夫都得讓管家替你掏錢,你丟人不丟人啊?咱家現在,是不是回到你娶我娘之前的狀態了?”
她歎了口氣,接著念叨:“老話怎麼說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暫時拿到手,終究還是會從你手裡溜走。
當年你就是個窮小子,娶了我娘才過上好日子,可是你不知道珍惜,中了舉人就納了李姨娘,納就納吧,我娘也沒說啥,她替你操持家務、生兒育女、侍奉老娘,還得照顧你的小妾和庶女,結果,你是怎麼對她的?
你縱容你娘磋磨她!你可彆說跟你沒關係,要是你愛重她、對她好,老太太才不會對她怎麼樣。她雖然不是個好人,但是她磋磨我娘的膽子都是你給她的!
我就盼著我娘下輩子擦亮眼,千萬不要再嫁給你這個白眼狼了。”
管家聽得滿頭黑線,忍不住說道:“大小姐,您對老爺的成見太深了。”
元初問他:“我哪句說的不是事實?這個家不是他當家做主嗎?家裡其他人做事不都是揣摩他的意思嗎?他要是對我娘好,老太太會磋磨我娘嗎?他以前很窮難道是假的嗎?靠著我娘過上好日子又不珍惜,我說他是白眼狼有什麼錯?”
管家:“……”
元初說道:“管家,人犯了錯就得認,做了虧心事就彆想著躲過去。人在做天在看,就算這輩子沒報應,下輩子也會有的。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會統一清算。誰也彆想逃!不過呢,比起閻王爺的清算,我更希望能看到現世報。”
管家歎了口氣,“大小姐,您和老爺是一體的,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老爺好了,您和大少爺才能好。就算是為了您自己,為了大少爺,您也少說兩句吧。”
元初無所謂道:“我要是求著他、靠著他,指望他升官發財提升我的身價,我可能就忍氣吞聲委曲求全了,但是我不求他、不靠他,我也不在乎我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嫁個好人家,我就用不著委曲求全。”
正聊著呢,李姨娘進來了。
管家跟李姨娘問了安。
李姨娘衝他點了點頭,又主動跟元初示好:“大小姐,您回來了。”
“姨娘安好。父親氣急攻心,暈過去了,姨娘有事的話,等父親醒了再說吧。”
李姨娘沉吟片刻,說道:“倒也不一定非得找老爺。我需要去找訟師寫個狀子,需要點銀子,本來是想問問老爺還有沒有,既然老爺昏迷著,我就厚著臉皮問問大小姐吧,您可以借給我一點銀錢嗎?”
元初假作不知她和陳觀的對話,問道:“姨娘寫狀子要告誰?”
“狀告孟元亞盜竊孟府財物,轉移贓款。還要狀告現在的孟元亞是個假貨,她是個殺人的惡魔,殺死了我的女兒,又扮作她的樣子留在我身邊,意圖殺人越貨!”
管家:“!!!”
他真恨自己身體好,沒有跟老爺一起暈過去!
這都是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