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的新衣服做的很快,她給商鶴寧做了一身,順手把盛嶼東的也做了,“我媽忙著備年貨呢,沒時間,我順手給您做了。您試試。”
盛嶼東笑得咧著大嘴,“嗐,你沒經驗,我都怕你給我做壞了。”
商鶴寧嘲笑他:“把你那嘴角收一收。”
盛嶼東試了一下,根本收不回去!
他穿上新衣服在家裡走來走去,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過年穿新衣是習俗,他們按照習俗做了新衣,但過年的時候並不會穿出去,就在家裡過過癮。
除夕,更要把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發揚光大。
這天的中午,全國人民都吃同一頓飯,叫做“憶苦飯”,配方不一樣,但是追求的目標一致:難吃。
怎麼難吃怎麼做。
要是敢做好吃了,那可能就要吃瓜落。
曾經有人因為把憶苦飯做的太好吃了而被舉報。
重機廠的憶苦飯配方是玉米麵、玉米棒子芯磨成的粉,再加上點剁碎了的白菜根,混在一起捏成窩頭,蒸熟了給大家吃。
一機部的配方是玉米麵加點乾樹皮和乾草根。
配方各有千秋,沒有一個好下咽的,但是相對來說,還是重機廠的好吃點。
白菜根這種東西,在物資豐富的時候沒人吃,但是這個年月,吃的人挺多的。有的人家會專門把白菜根切下來,清洗之後醃起來,當成鹹菜吃。
總比草根和樹皮好吃多了。
關鍵是,這頓飯,不吃不行!
你想打了飯回辦公室躲著趁機偷偷把東西藏起來?那不能夠!
憶苦飯吃的就是個氣氛,所有人都要聚集在一起,每個人都吃得愁眉苦臉,那才能達到“憶苦”的效果。
憶苦之後,就是思甜。
回憶舊社會的苦,念著新社會的甜。
苦的是身體,甜的是精神。
為了躲避這頓憶苦飯,元初果斷病倒了,發燒385。
商鶴寧拿著醫生給她開的病假條,親自去一機部給她請了假,然後回家照顧她,自己也把憶苦飯躲過去了。她雖然退休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一機部的憶苦飯還得跟著一起吃。
讓人沒想到的是,一機部三位領導,趙部長、張部長和陳局長,知道她病了,都趕過來看望她。
趙部長把組織“憶苦思甜”大會的任務交給了一位副部長,那位老兄臉上笑嘻嘻,心裡罵罵咧咧。
陳局長本來沒想來,他覺得自己身份本來就不太好,來了可能會給元初添麻煩,而且不吃這頓憶苦飯,他覺得自己政治任務沒完成。
張部長說他:“你是小盛的直屬上司,你不去看望,顯得你們部門不重視她。”
陳局長這才跟著來了。
張部長作為女同誌,獲準進了元初的臥室,看她燒得臉紅撲撲的,眼睛都有點迷瞪了,還趴在桌子上研究資料、畫圖,感動得不得了。
“小盛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該休息還是要休息,早點把身體養好了,回到革命崗位上去發光發熱。現在先彆乾了。”
元初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問道:“張部長,您怎麼來了?”
“你媽媽去部裡給你請假,知道你病了,大家都不放心你,委托我們做代表,來看看你。”
“咳咳,給大家添麻煩了。您跟他們說,我沒事,應該是昨天晚上工作晚了點,不小心著涼了。”
“你先把工作放一放,徹底養好了再說。明天也不用去辦公室。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去。”
元初笑著點了點頭,“謝謝領導關心。我知道了。”
“快回床上躺著去。”
元初從善如流,躺床上休息去了。
張部長看著她上了床,才出了臥室。
元初跟係統嘀咕:“他們也是逃避憶苦飯的嗎?”
係統說:“趙部長和張部長要來看你,特意把陳局長拉來了,幫他逃避憶苦飯。陳局長胃不好,胃出血,去年吃一機部的憶苦飯差點把人吃沒了。今天正好趕上你這件事,趙部長和張部長就拉著他出來看你了。順便讓他躲過去。”
元初:“……”
張部長出去以後,跟趙部長和陳局長說:“這孩子,發著燒呢,還惦記著工作。幸虧我們來了,不然就她這個拚命法,病啥時候能好啊。”
商鶴寧說道:“這話還得是您說,我說了她都不聽。我也不能多說,說多了好像我思想不積極、不支持孩子進步似的。”
趙部長和盛嶼東是老戰友,和商鶴寧也相熟,隻是後來盛嶼東服從組織安排轉業到地方,趙部長接著去了半島作戰,回來以後步步高升,再後來實行軍管,他們一大批軍官就調到各個部委和地方了。
他跟商鶴寧說:“老商,今天是憶苦思甜的時候,我們沒吃上憶苦飯,就餓一頓,也算是憶苦了。但是我們老陳不行,得吃點東西,不然他胃受不了,你家裡有什麼吃的,給他弄點。”
陳局長趕忙站了起來,擺手拒絕,“不用麻煩。我也餓一頓。”
趙部長說他:“今天沒外人,你彆那麼死板。就你那動不動就胃出血的身體,你還是得吃點。”
商鶴寧說:“我正好要給初初做碗疙瘩湯,多做一點,大家都吃兩口。”
幾個人都笑起來,沒再說什麼。
商鶴寧去了廚房,做了一鍋疙瘩湯,往裡打了兩個雞蛋,又加了點青菜。
元初讓係統往裡加了一滴靈泉。
她爸媽的身體早都被她調理好了。所以,家裡的飲水和食物,日常是沒有靈泉添加的。
為了配合“憶苦思甜”的主題,商鶴寧這鍋疙瘩湯做得缺油少鹽,都沒用蔥花熗鍋,就是白水煮開,往裡加麵疙瘩、雞蛋和青菜,最後再滴兩滴明油進去,連鹽都放得少。
但是,和真正的憶苦飯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
商鶴寧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大家都吃得香噴噴。
張部長小聲說道:“我實話告訴你們,為了中午吃憶苦飯能吃得順暢點,我早飯都沒吃,餓死我了。剛才餓得我都開始哆嗦了。”
趙部長用勺子刮著碗底,不舍得浪費一丁點糧食,“誰不是呢!”
張部長又說:“我不怕吃粗糧,多加點麩子也沒問題,我就是覺得樹皮草根真的沒必要。以前沒吃的,不吃就得餓死,那隻能吃。現在咱已經不是那個階段了呀。”
趙部長說她:“彆說話,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陳局長埋頭乾飯不說話。
趙部長跟商鶴寧說:“你家這白菜儲存的好啊。”
“這是我家老盛老家的儲存辦法,在院裡挖了一道土溝,把白菜栽進去,然後在上麵蓋上厚厚的草簾子,吃的時候掀開簾子拿一顆,這樣白菜凍不了,還挺鮮靈的。”
張部長說道:“那我沒法學了,我家沒院子,沒地方挖溝去。”
趙部長三人在盛家吃了午飯,又坐了一會,臨走之前,張部長又進來看元初,此時的元初正在裝睡。
她的臉已經不那麼紅了。
商鶴寧伸手摸了摸,“比早上好點了。”
張部長問:“有沒有體溫計給她量一下?”
“有,從衛生室借來的。”
商鶴寧說著,拿出體溫計甩了甩,給元初夾在腋下,大概過了五分鐘,她拿出來一看:378,“確實好多了。”
元初睡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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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嶼東主持完重機廠的憶苦思甜大會,又回顧過去展望未來一番,才趕回來看自己的閨女。
那時候,趙部長他們都走了。
盛嶼東問商鶴寧:“初初怎麼樣了?”
“好多了。突然就發燒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醫生也沒查出什麼來,就說冬天感冒的人多,初初大概就是不小心被傳染了。給開了藥,初初不願意吃。”
“不吃藥怎麼行?這孩子,怎麼還跟小時候似的。讓她吃個藥就跟要她命一樣。你沒拿糖哄她?”
商鶴寧笑道:“孩子大了,又不是真的小娃娃。她說等晚上再看,要是晚上還沒退燒,她就吃。我後來又去問了醫生,醫生說觀察一下也行。”
“我去看看她。”
兩口子進了元初的房間,就見她睡得很沉。
商鶴寧又摸了摸她的腦袋,喜道:“好像退燒了。”
盛嶼東跟她對了對額頭,“確實不燒了。”
商鶴寧說:“病人就得多睡覺,咱們倆快出去吧,彆打攪她了。”
“好。”
倆人說話超小聲,生怕打攪元初休息。
意識進入係統空間、和係統一起打遊戲的元初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