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從一而終才是本分！”
“三從四德，你都忘記了嗎？”
“和離是汙點，你會連累沈家其他外嫁女的生活！”
“我們沈家世代清白，你若一意孤行，便是讓祖宗牌位都沾了汙！”
“離了夫家，外頭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到時尋死都沒處吊繩子！”
“自小沒有父母管教，就是這般任性妄為。”
【嗡嗡嗡，吵死了，他們就是茅坑裡麵的蒼蠅吧！又臭又煩人！】
廳內，坐了一圈上了年紀的男人，一個個疾言厲色，橫眉冷對。好像審判犯人一般，審判著沈霜羽。
他們身後的女子也好像看著仇人一般看著沈霜羽。
雖然葉晴知道古代對女子和離的態度十分嚴苛。
也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到這樣的程度。
那架勢仿佛沈霜羽罄竹難書，罪大惡極。
在沈霜羽原本的故事劇本背景中，明明就有不少和離的，所以她還以為沈家就算是反對，態度也不會像大房那麼惡劣。
卻不想，一個個好像挖了他們祖墳似的跳腳的厲害。
【雖然我不知道這些拐著彎的親戚有什麼黑料，但內裡肯定有不少齟齬，相比較起來，你就是和離而已，比他們乾淨多了，他們還真是好意思擺出長輩的架子，張口訓斥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品種，一個個這麼凶。】
其實葉晴原本的幻想是對的，正常情況下，不會這麼誇張。
若真的都是這樣，那世間便沒有和離婦了。
沈霜羽很清楚，她之所以被這樣對待，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二房沒人護她。
更重要的是沈霜羽要和離的對象是宋知賢。
前途無量的天子近臣，在近些年來，越發君心難測時，能得到帝王的恩寵，難能可貴，他們沈家雖然是百年世家，卻也逐漸沒落，如今是絕對不會放過宋知賢這樣的姻親對象。
更彆說，現在把控沈家主要勢力的本就是大房，他們自然也是要看大房的意思，
所以大家同仇敵愾的指責打壓她，恨不得將她羞辱到無地自容的程度，逼著她收回所有不該有的想法，恢複家族的安寧。
而麵對此情此景，沈霜羽已經不再感覺到心寒。
她隻是環顧一圈，確定人越多越好。
目光掃過一處，與兩個人的視線交彙。
宋知賢單獨坐在一處，代表著他不參與沈家對沈霜羽的審判，隻冷漠的旁觀。
但眉宇之間已經陰雲密布，隱隱藏著不確定。
他是沒有想到讓沈霜羽待在沈家一上午，竟然還沒有讓她收手。
她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這讓宋知賢原本確定的想法都有些動搖了。
不，她不是真的想要跟他和離。
一定是沈霜羽知道族會最後不會同意她和離，所以鬨到這種程度，她也不怕收不了場。
靠著這一次大鬨，不僅在侯府，也在沈家為她自己爭取地位？
想到這裡，宋知賢冷哼一聲收回視線，不再管彆人如何刁難沈霜羽，畢竟這是她自己設計的不是嗎？
而陪坐在宋知賢身邊的人是沈定安，他身為二房現在的當家人，也是沈家的繼承人，哪怕才十八歲，也理應出現在前排主要的位置。
可他卻龜縮在這裡，陪著‘姐夫’！
哪怕一句話不說，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態度。
沈定安其實也是沒想到二姐這麼堅決，竟然真的走到了開族會這一步，看著二姐被這麼多人訓斥，他內心也是難受的。
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二姐要自討苦吃，女子在後院受點委屈怎麼了？
以前剛剛回沈家的時候，她帶著他們跟沈家長輩周旋， 忍受其他兄弟姐妹偶爾給的難堪。
不一樣都是人在屋簷下，受儘委屈嗎？
那時候還是她自己說，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已經很好了，人要知足，彆跟其他兄弟姐妹鬨出矛盾，好好珍惜眼前的日子。
如今，她怎麼就不知足了呢？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對上沈霜羽那幽靜的雙眸時，仿佛看到她在無聲的質問，為什麼不幫她這個親姐姐？
沈定安還是有些不自在的避開了視線。
這時候，全場仿佛說累了，沈嶽這才沉聲開口：“霜羽，大家的意見你也聽見了，你還要堅持和離嗎？我也問過侯爺了，他並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沈嶽說的時候語氣隻是嚴厲，但看著沈霜羽的眼神已經不善了。
他之前聽胡氏說的那些威脅之言，是真的被激怒。
但事後想想也不過是沈霜羽在說狠話，他不信沈霜羽敢真的對付楚楚的孩子，隻是以此為噱頭恐嚇他們，讓他們退讓罷了。
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子能做什麼？威脅也不過是可笑的小畜生夾著尾巴齜牙。
若是被一個小丫頭嚇住，那他還當什麼家主。
所以沈嶽堅持開族會施壓。
而其他人的表現，他也很滿意，任何一個女子，但凡知道禮義廉恥，麵對這樣的場景都扛不住。
也許早就後悔了吧。
沈嶽說完，不少人開始打配合嗬斥，威脅要代替她父母家法伺候她這個不聽話的逆女。
簡直就是磨刀霍霍，弄得葉晴看得都有些犯怵，擔心接下來沈霜羽的應對。
沈霜羽站在堂中央，緩緩抬頭，冷眼逼視沈嶽。
沈嶽麵對這樣的眼神，當即愣住，竟然一點都沒有怯懦？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沈霜羽清冷的聲音擲地有聲，“我心意不變，我要和離。”
瞬間全場再度嘩然。宋知賢和沈定安臉色難看。
沈嶽陰沉著臉，道：“你當初死裡逃生，帶著弟弟妹妹回了沈家，沈家這些年對你們兄弟姐妹也是仁至義儘，各自都安排了極好的前程，婚事，你當真要這麼恩將仇報，一意孤行，不惜連累整個沈家聲譽？！”
他自然也聽說了所謂的戰功換養育之恩，可笑，戰功那是為國，而不是為家，沈霜羽若是敢當眾說，那更加是大逆不道了。
他就不信，麵對養育之恩，沈霜羽還真能反抗得了。
“若我不一意孤行，就等著被你們吞噬殆儘嗎？”沈霜羽說出這句話時。
身體還是無法控製的顫抖起來，恨意克製不住的翻滾。
想起葉晴跟她說的未來。
她付出一切，讓除她以外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美好前途和大好人生，可她呢，她得到了什麼，數十年如一日的冷漠以待，始終用看罪人的眼光看著她，淩遲她的靈魂。
甚至到死都讓她被蒙在鼓裡，不得自由。
這些人憑什麼靠吞噬她的血肉過得那麼如意。
沈霜羽冷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畢竟你們也是這麼做的不是嗎？大伯父。”
這話說的刻薄又嚴重，直接讓堂內瞬間安靜。
大家都不可思議的看著膽大妄為嘲諷長輩的沈霜羽。
坐在沈嶽身邊的胡氏，再也忍不住，她沒想到沈霜羽在這樣的壓力下還要堅持和離，這樣就讓她不得不擔心沈霜羽威脅的話是真的了，但凡涉及到她寶貝子孫的，她都要發狂。
也顧不上大伯母在其他人麵前該有的氣度，直接指著沈霜羽破口大罵。
“當初若不是侯府心軟接納你，你早就毀了名聲，被送去廟裡做姑子了！你不知感恩，還處處讓大家為難，果真是狼心狗肺，沒臉沒皮。”
葉晴看到這裡，屏住呼吸，她看到沈霜羽一點點轉頭看向胡氏。
終究還是開了口，揭穿這虛偽的一切。
“狼心狗肺？沒臉沒皮？大伯母這話我不能苟同，畢竟當初為了一己私欲，陷害我，把我送到宋知賢的床上，毀我名聲斷我姻緣，設計我出嫁當繼室，還讓我背負罵名和愧疚，騙我贖罪，照顧沈楚楚的夫君和孩子，不正是你們的傑作嗎？”
“這種情況，還要我感恩，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吧，你們是真的覺得我父母死了，所以可以隨意擺弄我的人生，奴役我一輩子為你們的子孫鋪路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