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不要殺我!我都是被逼的!”一個山賊狼狽地跪在地上,朝著麵前的持劍少年哀聲求饒。
持劍少年抬起手,一劍迅速劃破山賊的喉嚨。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麵前逝去,少年臉色有些發白,心裡翻湧著惡心的感覺。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頭一扭,胃裡的食物全部吐了出來。
一個二十歲的英俊青年走過來,默默拍著小師弟的背,直到小師弟吐得差不多,他才將手裡的水壺遞過去。
好一陣後,小師弟才重新站起,隻是臉色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師兄,那些百姓呢?”
“放心,我已經把他們安置好了。”大師兄揉了揉小師弟的腦袋,確認了師弟的情況,兩人離開了這處已無活人的山寨。
一把火點燃了寨子的木柵欄,火焰將這處吃人的山寨徹底吞沒。
行走在山水間的大師兄和小師弟,正是離家大半個月的崔瀺和小齊。
今天遇到的山寨,裡麵的山賊剛剛去山下搶劫了一波,正在慶祝今天的收獲,就倒黴地遇到了崔瀺和小齊。
兩人是循著路邊遭難的護衛,一路追過來的。當小齊看見地牢裡那些已經看不出人樣的女子,十三歲的他,第一次憤怒地想要殺人。
這處山寨,裡麵隻有幾個三境武夫,完全無法抵擋如今已經金丹境巔峰的崔瀺。
小齊下手殺的那個山賊,是崔瀺特意留下的。
在他看來,自己的小師弟已經長大了。既然他想要去見一見江湖,那就由他,先給小師弟上一課。
江湖,可不隻是劍客和俠女行俠仗義的故事。江湖,是一個血腥的鬥獸場。
“大師兄,為什麼?”緩過勁後,小齊望向崔瀺,眼裡帶著茫然和不解。
他親眼看見的世界,與那些先人著作裡的,完全不一樣。
那個山寨裡,一個欺淩那些被擄去的女子最恨的婦女,她最開始也是被山賊淩辱的那個。
一些幸存者,為了自己活命,於是將自己的妻子、女兒、姐妹,送到山賊床上,隻為了多活幾天
“因為人啊,都是自私的。”
“當真正的生命危險來臨時,那時候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
儒家開設的書院,每年隻收取一些讀書種子,卻無視了這天下數量最多的群體。他們錯了。
崔瀺心中這番話,要是說出來,怕是會被那些儒生們用唾沫淹死。
“大師兄,我感覺讀書好像沒什麼用。”
“不,讀書是有用的。正因為讀了書,我們才能辯是非,明黑白。”
難道是今天給小齊的刺激太大了?
如今的崔瀺,還沒成為那位大驪的繡虎,在察覺到小師弟心境的問題後,他拍拍小齊的肩膀,說道:“現在先不去想那些,跟大師兄去看看浩然的山水。”
這天起,崔瀺和小齊就沒再踏入人煙一步。每日在山林裡遊走,餓了就去林子裡抓些野雞野兔果腹,累了就尋個山洞休息。
直到某天,他們在一處很偏僻的山澗,遇到了一個重傷垂死的男子。
能遇到這男子,也是運氣。從那天見血後,小齊對血腥味敏感了許多。他在溪邊取水喝了一口,就察覺到水裡帶著一絲甜腥氣息。
和崔瀺說了後,兩人順著小溪向上搜尋,才在一處山澗中看見了那男子。
男子少了一手一腳,身上全是猙獰的傷口,翻卷的血肉已經泛白,要不是崔瀺感知到男子極細微的心跳,都以為躺在這裡的,是一具屍體。
崔瀺和小齊兩人開始給男子包紮傷口。也不知是他們的動作刺激到昏迷的男子,還是男子察覺到有人靠近。
他突然睜開眼,看向崔瀺和小齊的眼神裡充滿了戒備。
“你們是誰!”
“我們是來踏青的學子。”
“你們是書院的學子!”男子眼裡綻放出讓兩人都恍惚的神采,唯一的那隻手死死抓著崔瀺的袖子,目光裡帶著幾分忐忑和期盼。
“是的。”遲疑了瞬間,崔瀺下意識點頭。
“太好了!求你們救救我的家人!”男子喜極而泣,連忙支撐著身體跪在崔瀺麵前,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傷口因為動作,又撕裂開來。
“彆著急,你先說下,你經曆了什麼。”
“大人,小人和家人居住在山下的李家村,十天前,一隊妖怪突然闖入村子,把我們一村老小全部擄走,帶到一處極其寬敞的山洞。”
“不知那洞裡有什麼東西,大家進去後,很快變得嗜血,開始不分彼此地殺戮起來。我因為開始躲在邊緣,沒有被圍攻,因此僥幸活了下來。”
“五天後,新的一波人被送進來,我帶著還活著的人衝進洞口,引發混亂,僥幸逃了出來。”
“那你的家人呢?”
“我把他們聚集起來,一直守護著。他們現在肯定還躲在山洞角落裡,大人,你們現在去,肯定能救出他們!”
“大人,求,求你。”男子的聲音越來越低,那雙明亮的眼睛最後失去所有色彩,隻有那隻手,還死死拽著崔瀺的衣角。
“你放心,我們會救出你的家人。”
得到答案後,男子的手這才鬆開。
將男子的屍體掩埋後,崔瀺帶著小齊往男子說的方向走。
“大師兄,那人的家人真的還在嗎?”小齊細細思量著男子那有些混亂的話。
男子說洞裡所有人都在廝殺,而他不過是一個連修行都不會的普通人,又是如何能保持清醒呢。
崔瀺拍拍小齊的腦袋,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小齊已經知道到了答案。
一處宮殿內。
無數燭火將黑暗的宮殿照亮。
宮殿唯一的位置上,一個高大身影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晃動著手中血紅色的酒液,聽著下屬的彙報。
“大人,目前我們已經綁來一萬多人,附近那些偏遠村子,幾乎都已經光顧過了。要是書院那邊。”
“附近沒人了,就去遠點的地方。至於書院那邊,你不用擔心。”這位大人意味深長地說著,擺擺手讓其出去繼續做事。
這些隨手招來的手下,又如何知道他的野望。
那些人以為他們能控製他,卻不知道,他也在借他們的勢,去邁出那最關鍵的一步。
快了,再有最多半個月,他就不用再躲在這潮濕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