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阮秀抬起頭,雙眼沒有焦點。過了好一陣,她才回過神,看見坐在旁邊的趙政時,輕呼一聲,眼神飛快移開,臉頰緋紅。
有的人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
有的人喝醉了,卻還能回憶起自己喝醉後的所有細節。
阮秀是第二種。
要命了,喝了酒的自己,怎麼會是那副樣子。一想到自己一直纏著趙政,要他陪她喝酒,阮秀就想回到幾個時辰前,把那個吵著喝酒的自己打暈過去。
喝酒果然誤事啊,爹爹沒有騙我。
阮秀捂著臉,偷偷用指縫打量著眼前。發現陸程舟不知何時進入了修煉狀態,寧姚也還沒結束頓悟。
當她的視線落在寧姚身上時,寧姚的眼睛顫了顫,然後睜開。阮秀仿佛看見了一把仙劍展露了片刻鋒芒,又很快將鋒芒收斂好。
“寧姚,你剛剛好像還沒有喝過這忘憂酒吧?”阮秀一點點挪到寧姚身邊,用言語引誘著寧姚,“這酒和果酒一樣,非常好喝。”
“許甲,再來一壇酒!”不等寧姚回答,阮秀又要了一壇。
“來嘞!”
阮秀親自給寧姚倒了一碗,遞到她嘴邊。寧姚猶豫了下,還是接過酒碗,淺嘗了一口,眼睛亮了起來。
這忘憂酒,滋味確實不錯。
“我沒騙你吧。”
寧姚輕輕點頭。
“來,再喝點。”
寧姚的酒碗隻要稍微少一些,阮秀就提著酒壇,把酒碗倒滿。她很想知道,寧姚醉酒後又會是什麼模樣。
“乾了?”
“乾!”
一碗接著一碗,寧姚是越喝越精神,阮秀是越喝越傻眼。
自己都感覺到頭暈得不行了,怎麼寧姚還是沒事人一樣?難道她喝的假酒?
趙政看著這一幕,不厚道地笑出聲。
在劍氣長城,無論男女,第一件事就是練劍,第二件事,就是喝酒。
彆說這麼一壇,就是再來五壇,寧姚也完全沒問題。
察覺到事情不對勁,阮秀趕緊投降。
趙政及時送上兩碗醒酒湯。
緩了緩酒勁,阮秀突然站起來,找到在櫃台上無聊撥算盤的掌櫃。
“掌櫃的,我要打包二十壇忘憂酒。”
“阮姑娘,我家的忘憂酒,出了這福地,就成了普通酒水了。”
“那掌櫃的,你缺徒弟嗎?”沒法打包,阮秀又想到了其他法子。
“缺。”
“那你看我怎麼樣?”
老者漫不經心地掃了眼,仿佛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立刻收回雙眼,認真道:“阮姑娘,我一看你就是釀酒的天縱奇才。走,我們去後院學釀酒!”
“好勒,謝謝師傅!”阮秀蹦蹦跳跳跟著老者去了後院。
看完剛剛那幕的許甲,望著老者的身影有些傻眼。想從自家掌櫃這裡學釀酒的修道者,不知有多少,然而,不管是誰來,掌櫃的都是一句話。
不教!
難道這位阮姑娘,真的是一個天賦高到萬年無一的天才中的天才?
後院。
掌櫃看了眼地上剛碎掉的酒壇,顧不得心疼,先安慰起阮秀:“一個空壇子而已,等會兒小心點就行。”
沒過多久,阮秀因為不小心用力過多,把放酒糟的大缸給捏出裂縫。
“再收點力。”
“對,就保持現在的速度。”
“再慢點。”
從清晨到黃昏,阮秀才從後院走出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看樣子她這一天的收獲不小。
知道趙政他們之後要回劍氣長城,下次過來不知何時。掌櫃的抓緊時間給阮秀傳授技藝。
等到陸程舟蘇醒,阮秀也將掌櫃的釀酒手藝學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實踐了。
趙政一行走後,掌櫃的拿了一壇酒來到那麵寫滿字的牆壁前,看著最高處新增的兩行字,就著酒水慢慢細品。
“我要這劍道,因我而更高!”
“爹爹,以後你的酒水我都包了。”
“掌櫃的,你都看一天了,還沒看夠啊!”累了一天的許甲,看著那個坐在位置上就沒動過的掌櫃,忍不住出聲抱怨了句。
“你懂什麼!”掌櫃瞪了許甲一眼,沒有把那兩個小姑娘的身份告訴他。
那個英氣的小姑娘,可是被陳清都寄予厚望的下一代劍氣長城領頭人。如今親眼見過,掌櫃知道,這個小姑娘未來最差最差,也會是十四境。
另一個叫阮秀的姑娘,就更不得了了。那可是遠古天庭五至高之一的火神轉世。
沒想到阮姑娘居然會提出想要學釀酒,掌櫃的在看出阮秀身份時,差點高興得蹦起來。
火神轉世,主動向自己拜師求學。這件事,足夠他和那些老夥計們吹一輩子。
你們收的徒弟再牛,也沒有我徒弟一根手指強。等到聚會的時候,那些老夥計們吹噓自己的弟子多麼多麼了不起,到時候他隻用說一句話。
我徒弟,可是火神。
想到這,掌櫃的覺得自己還能再喝點。
“許甲,再給我拿一壇酒來。”
十天的時間,倒懸山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鬨。趙政帶著寧姚她們在倒懸山好好逛了一圈。
晚上休息的時候,阮秀也沒閒著,繼續擺弄著釀酒的東西,時不時抓趙政當小白鼠,嘗嘗她釀出來的酒水。
在趙政的熱情(被迫)幫助下,阮秀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第一缸酒。將酒水全部裝壇,封好,再用一個空間戒指把這十幾壇酒收起。
阮秀第一時間將空間戒指,還有一封手指厚的信寄出去。
目送著自己的傳訊飛劍遠去,阮秀朝著飛劍揮揮手,心裡默默對爹說著話。
“爹爹,我這一路走來沒有吃苦,也沒有遇到危險。秀秀已經長大了,爹爹您可以放心了!”
一隻溫柔的手從後麵伸來,握住她的手,阮秀側頭一看,是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的寧姚。
寧姚身後,是那個笑容很燦爛的趙政,旁邊站著一身粉色裝扮,可可愛愛的暖樹,更後麵,是那位富家老爺打扮的陸老。
“秀秀,要是想家了,過段時間我們陪你回家看看。”寧姚安慰著說道。
“不行,我得先把我的名聲打出去!”
“酒鬼秀秀?”
阮秀狠狠瞪了趙政一眼,“什麼酒鬼,是酒神!”
哈哈!
笑聲響起。
界門已在眼前。
遠遊的遊子,終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