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半晌,趙政理清了阮秀生氣的原因。
他和寧姚過不久就要離開小鎮,春華和秋月當然是跟著一起走,就連陸沉,也收拾了自己的算命攤子,準備回青冥天下做他的三掌教。
來驪珠洞天認識的朋友,一個個都走了,阮秀心中不舍。留她一個人,在這小鎮上打鐵,在風雪廟時倒還好,但現在阮秀卻覺得很無聊。
於是,她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信心滿滿地,準備說服她爹放她走。
“所以,你給阮師傅說了什麼?”趙政大概猜到,那些天為何都說新來的阮聖人,脾氣很臭了。
絕對是阮秀找的理由,把阮邛氣到了,他又舍不得動閨女一根頭發絲,那隻有拿那些路過的修道士撒氣了。
“我爹不是一直都遺憾,自己當初沒有去過劍氣長城嗎,我就說,自己替他去看看。”阮秀那雙大眼睛轉了轉,將她的理由說出來。
“你是不是還有後半句沒說?”
眼看阮秀的笑容僵硬了瞬間,趙政不知為何,右眼皮開始跳起來。
阮秀的眼神開始飄忽,不敢和趙政對視,“就是我爹問我,打算怎麼去劍氣長城,我說了句,要跟你走。”
餘光瞥見趙政一巴掌拍在他自己腦袋上,阮秀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小聲辯解著:“本來就是啊,我又找不到路,不得跟著你走嗎?”
“趙政,一會兒陪我回去,給我爹解釋解釋吧。”
趙政總算知道,為何這些天他總覺得有人暗中盯著自己。阮秀說的這話,阮邛聽到的意思,就是趙政這隻豬,拱了他家的小白菜。
阮秀還打算讓他去鐵匠鋪解釋。
趙政覺得,自己隻要走到鐵匠鋪,就會因為左腳先踏過門檻,對聖人不敬,被阮邛一錘子錘扁。
“我怕阮師傅一見到我,會更生氣。”趙政苦笑著拒絕了阮秀的提議。
“阮姐姐,讓我來!”寶瓶聽明白了阮姐姐的問題,於是拍著胸脯給軟姐姐保證,她一定能說服阮師傅。
“好,寶瓶,就全靠你了!”阮秀拉著寶瓶的雙手,一臉鄭重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
“嗯。”寶瓶重重點頭,從阮姐姐手中,接過沉重的責任。
三人來到鐵匠鋪,就聽到裡麵連綿不斷的打鐵聲。
阮秀對著屋子喊了聲:“爹,我回來了!”
沒一會,打鐵聲消失,阮邛帶著笑臉走了出來,“秀秀,餓不餓,爹馬上給你做飯。”
視線偏轉,阮邛看見站在秀秀身邊的趙政,臉一下子黑下來。這個臭小子,居然還敢出現在他麵前。
“阮師傅。”寶瓶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聽你秀秀姐說過,你就是寶瓶吧。”麵對這個可愛的紅衣小姑娘,阮邛收斂了心中不爽,笑臉重新出現。
趙政看著阮邛表演了一番巴蜀的非遺傳承——變臉,越發覺得今天自己不適合開口。
“秀秀,給寶瓶倒杯水。”
阮秀答應了聲,扯了扯趙政的袖子,讓他跟著一起去廚房。臨走時,阮秀給寶瓶遞了個眼神。
寶瓶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打了個手勢。
放心吧,阮姐姐,都交給我了!
躲進廚房沒多久,就聽到阮邛喊阮秀出去。寶瓶自覺走向廚房,和阮秀相對走過時,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秀秀,去了劍氣長城,要收斂自己的脾氣,那邊的劍修,實力比爹高的,很多很多。”
“去了之後,記得寫信回來,讓爹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這兩把劍,你收好。”
“爹!”阮秀看著手中這兩把阮邛的本命飛劍,一時間眼眶通紅。
“好了,我的閨女哭起來可就不好看了。”阮邛揉著阮秀的腦袋,聲音裡帶著幾分不舍。
看著她從嗷嗷待哺的嬰兒,慢慢學會走路,開口喊出第一聲“爹”。他托人將秀秀送入學堂,結果小家夥第一天就抱著書打瞌睡。
一轉眼,當初那個需要他小心嗬護的小女孩,已經長成大人了,都有他這麼高了。
“信裡不準報喜不報憂。如果在那邊過得不好,爹就來帶你回家。”
“嗯,我記住了!”阮秀忍不住埋進自己爹爹的懷抱裡。
曾經可以為她支撐起一片天的高大背影,如今的發絲裡,已經有了幾根白發。
“好了,還有人在呢,彆哭了。先去收拾行李,明天爹送你。”
“好。”
趙政離開時,被阮邛叫住。
阮邛盯著趙政,話裡帶著幾分警告:“趙政,有些醜話說在前麵。我閨女如果受了欺負,就不要怪我以大欺小。”
“阮師傅你放心,阮秀是我的朋友,我絕對會保護好她。”
“記住你說的話。”阮邛瞪了他一眼,扔給他一本冊子,轉身離開。
這臭小子,不知是裝傻,還是真傻。反正我家秀秀隻要受了委屈,就拿你是問。
趙政翻看了幾眼,裡麵記錄了阮邛所有的鍛造經驗和技巧,有了這本冊子,隻要用心培養,未來劍氣長城就擁有屬於自己的鑄劍師。
阮師傅的這份禮,很大,很大。
您放心,以後誰要傷害阮姑娘,先踏過我的屍體。
第二天一大早,小鎮出口處就聚集了好大一撥人。
齊靜春,陳平安還有李寶瓶等學子,李二、李希聖等家長,趙政一行和阮師傅。
臨走前,趙政對齊先生發出邀請,“齊先生,劍氣長城那邊的學堂,還缺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有機會我一定去一趟。”齊靜春沒有拒絕。那座劍仙紮堆的劍氣長城,隻要知道的人,無不心生向往。
等他做完該做的事,肯定要去那座萬裡城池走一走。
“走了。”春華和秋月早就進入係統空間裡,趙政和寧姚、阮秀三人禦劍升空,很快飛遠。
“趙大哥,寧姐姐,阮姐姐,記得常去山崖書院!”看著遠去的三道身影,寶瓶大喊著。
“一定!”一道聲音遠遠傳來。
“阮師傅,你眼睛怎麼紅了?”送走小師弟一行後,齊靜春調侃著一旁站著的阮邛。
“風沙太大,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