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女美生耽 > 無人監視 > 112 患病的寂靜列車 E1.

112 患病的寂靜列車 E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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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爾的星空高遠浩渺, 月光像輕紗,籠罩在雪山之巔。

轉機的等待時間是八小時。

黎漸川和寧準裹著臨時買下的羽絨服,鑽進了機場附近的一家小旅館。

大床房的空調熱氣嗡嗡吹著, 老化的水龍頭擰不緊,發出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浴室的鏡子蒙上了厚重的霧氣, 寧準套了兩層浴袍出來,黎漸川靠在床頭接住他, 將一根掛著吊墜的紅繩項鏈掛到了寧準脖子上。

寧準撚起吊墜看了眼, 是個賊俗氣的和田玉平安扣,白潤圓融,在黎漸川手裡攥久了,玉裡浸了熱燙的體溫。

仔細轉著一看, 平安扣內裡的邊緣還含著一絲極細的血痕。

“禮物”寧準挑了下眉。

黎漸川腹部收緊,挺起腰來插上電吹風,轟轟地給寧準吹頭發, 微啞的聲音被電吹風的噪音掩蓋了大半:“可以這麼算。”

“但在華夏,這更可以算作祝福……”黎漸川修長的手指穿過寧準細軟的發絲,有些粗糙地在寧準腦袋上呼擼了一把, “平安喜樂, 消災解難。”

寧準被按著腦袋,挑眉笑了聲:“直男也這麼會說話了。”

黎漸川摟著寧準,由上自下望下去,從散亂的黑色細發間能模糊地看到寧準白皙挺直的鼻梁,像一道雪山的脊痕。兩側碎發的發梢掃落在兩片低垂的眼睫上, 布下細密的剪影,隱約透出下方削薄紅潤的唇。

這個角度看,寧準就像是收起了尖牙的蒼白吸血鬼,正在被人類難得的溫柔侵蝕。

從上一局遊戲回來後,黎漸川就發現,他無論如何也升不起對寧準的戒心了。甚至在很多時候,他回想起那名渾身纏滿鎖鏈的詭豔少年,還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某種類似於心疼的情緒。

如果這是寧準的陰謀,那想必已經成功了。

但即便確認了自己的改變,黎漸川也沒有想要阻攔自己的想法。他也想知道,隱瞞他一切,告訴他一切,又推著他向前走的,會是什麼。

“黎老師。”

寧準翻了個身,一會兒又改了個稱呼,靠著黎漸川的胸口,將一雙冰涼的腳伸到他身上,拎過床頭櫃上的小袋子晃了晃:“教學用品。”

電吹風正好關掉。

黎漸川一巴掌拍在寧準腰上,把他的腳挪到懷裡捂著,額上青筋微露,道:“八小時不夠用。”

“不乾你,乾正事。”他點了根煙快速吸了兩口,然後掐滅:“準備好了嗎”

用魔盒帶人進入遊戲,在黎漸川現存的記憶中,這也是第一次。

但這件事沒什麼技術含量,平安扣吊墜在套上寧準的脖子前,被黎漸川在自己的魔盒裡放置了一陣,確認沾染到了魔盒氣息,所以在黎漸川帶著魔盒選擇進入遊戲時,冥冥之中,意識便自動有了一絲牽連。

寧準扔掉小袋子,起身將一些藥粉撒在床周圍,抬手關掉了床頭的燈。

“走吧。”

蔓延的黑暗席卷而來。

一股熟悉的強大的吸力從天靈蓋攫住了虛渺的意識,猛然一拽——仿佛在瞬間就掠過了無垠的星空與宇宙,璀璨的辰光倒流如江海。

眩暈感由重轉輕,轟然一定。

“哢!”

若有似無的一聲從耳邊閃過,黎漸川的後背靠到了實處。

麵前是一張不大的四人用餐桌,桌上用精致透明的玻璃瓶斜插著一朵有些乾枯的深色玫瑰。玫瑰後,立著三根白色的細長蠟燭,蠟燭頂端的燭光暈開一圈還算明亮的視野。

黎漸川不動聲色地微微偏頭掃了眼,迅速將周圍的環境和一切信息收納進腦海裡。

這是一間餐車。

身下傳來的顛簸震動,和隱約的轟鳴聲,都可以證明這是一節隸屬於一輛正在行駛中的列車的餐車。

餐車的空間並不算大,靠窗的兩側一共安置著十二張桌子,統共可以坐下四十八個人。但此時的餐車內並沒有那麼多人。

餐車的頂部亮著兩盞很小的昏黃的燈,包括黎漸川在內,一共九道裹著漆黑鬥篷的身影零散地坐在一個個餐桌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一桌,並沒有與任何其他人同座。

九張餐桌上都放置著簡單的餐食。

所有玩家都在悄無聲息地打量著彼此,沒有人做出任何明顯的動作。由此可見,這一局應當沒有徹頭徹尾的新人玩家。

“真的很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一道飽含憂愁的滄桑男聲突然從前方的餐車入口傳來,同時伴隨著一陣皮鞋快速敲擊地板的腳步聲。

餐車門快速打開又被關上。

一名穿著白色列車長製服的方臉中年男人出現在餐車內,他有一雙很濃的眉毛,眉毛緊緊壓在眼睛上方,像兩片濃重的陰雲,配合著他略有些下拉的嘴角,給人一種極為嚴肅不好惹的感覺。

但他現在的表情卻是透露出了相當清晰的煩悶和愁苦,這讓他的冷厲都被削弱了不少。

他一進來,玩家們的視線就都自然地鎖定了他。

很明顯,這就是這局遊戲的說明人。

在經曆過圓桌審判的收音機後,黎漸川對這類人形的說明人還是很有些親切感的。

“我想各位女士、先生一定很疑惑,我將大家請來的原因。”

男人站在餐車過道裡,摘下帽子,臉色微沉道,“首先自我介紹一下,很高興見到各位,我是這趟寂靜號列車的列車長,湯普森。”

“非常歡迎各位選擇乘坐這趟遠離了戰火的寂靜號列車。我們將會按照約定送各位返回故鄉。但在這之前,有一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大家。”

“戰爭是死神的盛宴。沒有一個正常的人類可以從死神的鐮刀下逃脫。所有逃離者都已經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戰爭也導致了很多疾病在戰場上和人心裡蔓延。在這趟旅途中,由於列車員的檢查疏忽,致使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乘客順利乘上了本次列車。”

列車長深棕色的眼睛一一掃視過在座的所有玩家,眉心褶痕深重,一字一頓道:“各位需要知道,這名乘客非常古怪,且危險。”

“在未來五天五夜的列車行駛過程中,我們必須將他找出來,隔離起來……不然會有煩出現。”

他的側臉被昏暗的燈光刮出深刻的輪廓,拓著一層詭譎的陰沉。

列車正好在此時一震,車廂頂部的燈重重一晃,牆壁和車窗上瞬間掠過了無數混亂陰暗的影子,有極涼的冷風從頭頂滲下。

黎漸川發覺餐車內的氣氛似乎有些變化,在列車長說出這段話後,好像有什麼在這趟列車上蘇醒了一樣,一股莫名的氣息蔓延開來。

但列車長好像並沒有察覺。

他繼續道:“每天的晚餐之前,各位如果有懷疑的對象,都可以通過任意方式告知我們的列車員。晚餐後,被指認最多票數的那名乘客將會被隔離起來。”

“如果他是那名精神病乘客,那麼恭喜各位,我們的旅途將充滿祥和寧靜……”

坐在三號桌的玩家突然問:“那如果隔離錯了呢”

這個問題一出,列車長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但很快恢複正常。

他看向三號,沉聲道:“在某些問題上,任何錯誤都是致命的。所以乘客,如果被隔離起來的不是那名精神病乘客,那麼這位正常的乘客也將會在隔離期間染上這種精神疾病——”

“恕我直言,各位,這是非常可怕的。因為染上這種疾病的人將會在病發時間無法控製自己的言行。在他恢複正常後,也不會記得自己病發時做過的事情。”

“當然,那位精神病乘客不同。”

“所以我想告訴各位,你們的指認權力可以放棄,但請不要濫用。”

他的表情十分嚴肅,像是在交待一件很嚴重的事。

黎漸川思索了幾秒,問:“湯普森列車長,這種權力如果放棄,會有懲罰嗎”

湯普森撫摸著帽簷,弧度很小地笑了下:“這是當然的,乘客。不過我個人不認為這是一種懲罰。”

“如果在某一晚各位都沒有使用自己的指認權力,而是交上了空白的答卷的話,那麼那位精神病乘客將會獲得一次五分鐘隱形能力。”

“在這五分鐘的隱形時間裡,他不能直接殺人,但卻可以擁有最大程度的自由。這對他來說,是一種無上的獎勵。”

湯普森笑著說。

所有玩家都隱秘地動了動身體,似乎在思考湯普森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

找出精神病,指認,隔離。

但一旦棄權,或者指認錯誤,都會引發一些不太好的後果。

這看起來是很簡單的規則。

可湯普森表現出來的態度和話語卻有些奇怪含糊。

黎漸川注意到,湯普森在回答完這個問題後,就整理了下帽子,將帽子重新戴好,像是準備轉身離開了。

這就代表著說明人願意主動告知的消息僅此而已了。

而就在湯普森即將轉身離開時,黎漸川側前方坐在五號餐桌上的玩家突然開口道:“湯普森列車長,我們要找的這個精神病乘客,有什麼特征嗎”

“特征”

湯普森轉身的動作一頓。

他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遺憾地搖頭道:“很抱歉,乘客,我們並不知道這名乘客的任何信息。但從事實上來說,他是一名精神病患者,所以不管平時怎麼控製,他都會有一些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表現,我相信您懂的,乘客。”

五號抬頭看著湯普森,聲音帶著變音的嘶啞:“沒有明顯的特征……那如果在晚上前沒有隔離起他呢”

另外幾道視線落在了五號身上。

五號這個問題和之前三號的問題似乎沒什麼差彆,隻是問法不同。但其實兩者的重點和想要的答案完全不同。

三號是在問被抓錯的人會怎麼樣,而五號想要知道的是視線之外,沒有被抓到的精神病會怎麼樣。

這是一個邏輯上極容易產生雙麵性的盲區。

湯普森卻好像早就料到了會有這個問題,直接道:“我們對這種疾病的了解也並不深入,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沒有被隔離起來,那他一定是自由的,狂熱的……他或許會做出某些匪夷所思的事來。那是我們難以阻止的。”

說到這兒,他朝著所有玩家微一點頭,毫不遲疑地推開餐車的門離開了,沒有再給任何人提問的機會。

餐車內寂靜了片刻,漸漸響起刀叉摩擦聲。

黎漸川割下塊牛排放進嘴裡,腦海裡飛快分析著這一局開端的規則。

這一局的任務有些像開膛手傑克那一局,一個是讓玩家抓到傑克,一個是讓玩家找出精神病乘客。但後者對比於前者,線索少,限製多,更像是還隱藏著某些複雜的不浮於水麵的東西。

這局遊戲沒有新人,那麼難度不可能會比開膛手低。

黎漸川隨意地琢磨著,忽然聽到後方傳來咕嚕一聲倒酒聲。

“白天觀察所有乘客,傍晚指認投票,晚上隔離得出結果。很規整簡單的一局。”

七號桌子上的玩家端起酒杯,朝看過來的幾道視線輕輕一晃,嘶啞的笑聲從兜帽的陰影下流瀉出來,“希望明晚還能在這裡看到各位,好運。”

餐車內安靜幾秒。

一陣刺耳的刀叉撞擊聲,五號敲了敲盤子,冷聲道:“不排除玩家不會隨機到精神病乘客身份的可能性。你的好運太早了些。”

“我可不喜歡冷漠和悲觀。”七號又笑了聲,不再說話了。

或許是表現在表麵上的規則非常簡單,以至於這一頓晚餐的氣氛似乎並不是非常緊張。

剩餘的玩家沒有人再出聲。

大家沉默地用著晚餐。

切掉半塊牛排後,黎漸川暫時停下了手,態度隨意地掀起了桌麵上倒扣著的法則卡牌。這對他來說已經很有些輕車熟路的感覺了。

熟悉的血色漫過牌麵。

一行血字緩緩浮現在黎漸川眼前,是這一局屬於他的法則:“不能正視任何鏡麵。”

黎漸川眼神一動。

不能正視任何鏡麵。

這其中包含的範圍很廣,不單單隻是鏡子,還包括一切可以反射出影像的鏡麵,比如漆黑的車窗,平靜的水麵,等等。

這對活動的限製相當大,並且稍不注意就容易違反法則。

平靜的沉默中,餐車牆麵上懸掛的鐘走到了晚上九點。

噠的一聲指針跳動。

時間到。

黎漸川被一股沉重的拉力猛地一拽,眼前的光亮被黑洞吞噬般突然消失。

但黑暗隻是一刹那的。

緊隨而至的,是一點黯淡微弱的燈光,褪去強烈的光亮,靜靜懸在側上方。

眼皮略微刺亮。

黎漸川閉了閉眼,緩和了下這突如其來的光線變化。

周圍已經不是餐車的場景了。

他的姿勢也由坐著變成了仰躺。

脖子有些酸,他似乎躺了很久,後腰撐著硬邦邦的臥鋪床,背後是疊起的略有些發黃的被子。

這處單人臥鋪車廂的空間不算很大,勉強能讓黎漸川自如地轉個身而已。

窄窄的臥鋪床緊貼著牆,旁邊是一張小桌子和靠背的椅子,牆麵上有掛衣服的掛鉤,角落裡放著一個小小的手提箱,整個空間布置緊湊,略顯擁擠。

打量完整體的布置,黎漸川從臥鋪床上翻身下來,拉上了車窗的小窗簾,開始檢查車廂內的東西。

按照慣例,他首先要確定的是自己的身份。

但他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和物件。他顯然是剛剛上車沒多久的一位新乘客,手提箱也根本沒有打開過。箱子上掛著一把小鎖,但黎漸川摸遍了衣兜,沒有發現鑰匙。

這有些奇怪。

他沒多猶豫,湊近頭頂的小燈,摸了摸手提箱上的小鎖,稍一用力,直接將鎖掰開了。

隨著他的動作,手提箱發出哢的一聲輕響,略微彈起來了點兒,似乎是裡麵裝的東西太滿了,馬上就要溢出來似的。

“沒有自己行李的鑰匙……”

黎漸川低聲念著,把鎖塞進衣服口袋裡——他現在身上穿的是很有英倫風紳士氣質的一身呢子西裝,很整齊,甚至沒什麼褶皺。

手提箱打開,表麵是一層疊得有些淩亂的衣服。

黎漸川把衣服一件件拿下來,詭異地發現這些衣服竟然大小風格完全不同,像是屬於很多不同的人。

而在這些衣服下麵,是一個更小的箱子。

被黎漸川暴力拆開後,這個小箱子裡裝的滿滿的一堆屬於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的證件,全部嘩啦掉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93有存稿,在晚上21:00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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