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正打算說些什麼,感覺到老夫人視線,看過去一眼,立馬明白意思,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齊雲棠坐直了身子,“原來是我胡謅了?看來下人沒對我說實話!表姑母經商了得,我想也不可能做這種攀附我們國公府的事情,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將這些傳言說清楚,免得讓百姓以為,表姑母的營生還有我們國公府的參與呢!”
洪氏臉上不好看,忽然有種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的感覺。
忙給自己打圓場:“這都小事,棠丫頭怎還計較上了?咱們不說這個了!”
“這可不是計較!”齊雲棠不給她轉移話題的機會。
以往這洪氏來,總是會說些難聽話,但這次更過分的些,她定要洪氏好看!
“表姑母,可不能因為我們國公府,汙了您的營生!對了,我還聽說,與父親交好的劉大人是您商鋪常客,回頭啊,還請父親與他說明了,若是念及同朝之情去光顧那營生,便大可不必了,畢竟與國公府沒什麼關係。”
“爹會去說的。”齊父嚴肅著答,眼底卻閃過一抹笑意。
他在朝為官,身居高位,也是早前便看不慣這洪氏,奈何是夫人的表親,隻能忍讓著。
洪氏慌了神:“齊將軍,這都小事,不勞煩您多跑這一趟。”
那劉家,在京城可是有錢的大戶人家,也是因為她總吹噓與國公府之間矯情,才願多買她家商鋪東西,算是個大客。
若失去了,洪氏隻會覺得心窩子疼。
齊雲棠可不給她機會,“不打緊的,有些話到底是要說清楚。對了,表姑母方才好似有什麼話要說,我一時情急,打斷了,表姑母繼續。”
“我……”洪氏哪裡還說得上來?
一時間底氣全無?
齊雲棠抿唇輕笑:“表姑母這是怎麼了?瞧著臉色不太好!”
本來是想來打壓齊雲棠,給自己兒子說媒,攀上國公府這根高枝的。
齊雲棠一番話下來,倒是把她計劃徹底打亂了。
洪氏飯都顧不上吃一口,忙起了身,不好意思的笑笑:“忽然想起商鋪還有批貨沒處理好,我先回去一趟,這飯便不吃了!”
話落,不等桌上眾人再說什麼,急匆匆消失在夜色下。
“玉竹!去告訴侍衛,今後莫要什麼人都往府內放!這洪氏,今後不得再入國公府。”
“是,小姐!”
飯桌上,眾人繼續吃飯,何氏顯得心事重重。
她是遠嫁來的汴京,說白了,洪氏是她唯一親近能說上話的人,哪怕見麵次數不多。
齊雲棠給她夾了愛吃的菜,聲音柔柔的:“母親,這洪氏對你並非真姐妹情,不過是想利用國公府為她商鋪增加收入罷了。自打她來汴京行商後,明裡暗裡,可是沒少碰瓷國公府,時而來府上做客,也並非想與您敘舊。”
“她今日在咱們府上,明目張膽貶低我,顯然是沒把你這個姐妹放眼裡,在試探底線!”
何氏歎息一聲:“母親心裡有數了。”
“她來是作甚的?”其實從最初洪氏那番話,齊雲棠已經聽出些眉目。
老太君冷哼:“野雞也想變鳳凰!就她那沒出息的兒子,也妄想娶你!”
若非國公府最重規矩理解,打從洪氏說第一句話起,便被轟出去了。
府外。
洪氏嘟嘟囔囔走向馬車。
車內的青年探出頭,瞧著瘦瘦高高的,滿臉期盼:“娘,事情怎麼樣了?咱們下半輩子,是不是不用奮鬥了?”
洪氏麵帶怨氣走上馬車,有些想不通,自顧自的呢喃著:“之前來國公府,我也是這態度,也不見他們對我這般,今日究竟是哪出了問題?”
“娘?”洪天寶急不可耐,“到底怎麼樣啊!”
洪氏意味深長望了他一眼:“他們國公府瞧不上咱們洪家!”
“瞧不上?娘不是跟齊雲棠母親是表親嗎?這婚事之前娘不是保證過幾句話便能談妥嗎?”
洪氏越想越不高興:“談妥個屁!”
她之前的確是這麼想的。
她幼時便與何氏熟知,知道何氏一直是個軟耳根的人,便想軟磨硬泡,可誰知何氏一句話沒說,她倒是被齊雲棠暗著羞辱了番。
這死丫頭!之前與那紈絝世子不清不楚的。
她就奇怪了,沈家也比不上國公府,她齊雲棠能對沈世子那麼諂媚,怎就不能嫁她的兒子?
好歹她兒子一表人才,品行端正,這點是比沈世子好的。
也就身家差了些,但這重要嗎?
洪天寶皺眉,滿臉失望:“娘!我可不管,之前你可是說好的,讓我當國公府的乘龍快婿!我可不想跟你和爹一樣,當一輩子商人,哪怕是入贅國公府,我都願意。”
“好好好,娘來想辦法!咱們先回去。”洪氏最見不得兒子這幅表情,趕緊哄了起來,“娘肯定讓你娶了她!就齊雲棠現在這名聲,空有第一貴女之命,真正的名門望族是瞧不上她的,咱們有機會。”
馬車逐漸遠去,母子二人的聲音在夜風下逐漸消散。
黑暗中,兩道人影從國公府側麵走出。
“主子,這洪家也真是可笑!齊小姐可是拒婚了三皇子!再怎樣,也輪不到他們一個小小商賈之家來娶。屬下去給他們點教訓!”
“不必。”男人暗啞的聲音讓夜風都染上了一層寒意,“這種事,她自己能處理好。”
“主子不幫齊小姐?”
“這種小事,何須出手相助?她的手段,遠超你想象!”
那下屬眉開眼笑:“主子這麼久沒見過齊小姐,還能這般了解,屬下敬佩!”
這算了解她麼?說不上來。
他們之間的羈絆分明早已種下,可如今距離卻越來越遠,已經不是他最初想要的結果了。
“回府吧。”
“主子大老遠趕來,不是要拜訪國公府?”
“……隨意走走罷了,拜訪,不合適。”
風卷柳葉,身影淹沒在夜色之下。
……
齊雲棠用過晚膳後,被齊父叫去書房談話。
“棠兒,今日鳳花宴結束後,太後派人傳話,問你對三皇子感觀如何,若隻是近兩年不想成婚,倒也無礙,可將婚事先定下,等你有成婚念頭再嫁,這可是門難得的好婚事,錯過了再難遇。”
“父親。”齊雲棠目光堅毅,“女兒的話還不夠清楚嗎?日後三皇子若是儲君,女兒便要終身被困後宮囚籠之下,女兒不願淪為權勢的犧牲品!當年祖母不也被先帝看中,可她同樣不曾入宮,而是嫁給了祖父!父親又為何執意要女兒嫁給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