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吳山居第一天,沈瑾清就直接上崗乾活了。
櫃台前打瞌睡的夥計從一個變成了兩個,王蒙也是被迫接受了他要競爭上崗的事實,最關鍵的是,這個新來的還比他更年輕,還不要工錢。
臟,這職場競爭也太臟了!
沈瑾清:是我不想要工錢嗎?還不是你老板不給!
上崗第一天,沈瑾清可算知道無邪為什麼這麼窮了,合著這吳山居一天就來兩個人啊,一個是她自己,一個是大金牙,一天下來,一單生意都沒成,王蒙還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自己這工資看來是真夠嗆了……
耷拉在櫃台前,沈瑾清隻覺得自己未來無望,腦袋上突然挨了一下。
“收拾收拾,打烊了。”
王蒙從電腦前抬起頭來,提醒了沈瑾清一句,八點半了,該準時打烊了。
好吧,至少這個工作清閒,沈瑾清也認了,伸了個懶腰,準備乾活了。
二樓是無邪他們的房間,好在房子夠大,還有空房間,正好給沈瑾清住了,所以他們每天的生活就是打了烊之後,就可以上樓洗洗睡了……
就在這時,無邪的手機震了一下,彈出來一條消息。
無邪打開手機,果然是三叔發來的。
嗬嗬,那個老狐狸,他前腳剛收了這個拓本,後腳就忍不住找上來了啊。
手機又震了一下,再次彈出了一條消息,無邪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消息,隻看了一眼龍脊背三個字,隨後收起了手機,當作沒看到。
不急,魯王宮還是要去的,但現在還是得先晾一晾他這好三叔。
一想到上輩子他被人牽著鼻子,耍得團團轉的樣子,無邪就忍不住心裡冒火。
好在他回來了,這回是誰被當狗遛可就說不準了……
倒是沈瑾清,此刻正眼神放光地盯著他。
“有事?”
沈瑾清趕緊點頭如搗蒜,
“我也想去!”
無邪無奈扶額,差點忘了,這還有個什麼都知道的。
“你去乾嘛?”
“我去看小哥啊!這可是你倆的初見誒,我去拍兩張照紀念一下,嘿嘿~”
多有紀念意義的時刻啊,反正穿書這事已經成事實了,眼看一時半會兒的是彆想回去了,那打卡名場麵可不就成了她的愛好了?
這話沈瑾清是刻意湊近了壓低聲音說的,畢竟王蒙還在一旁呢。
但無邪還是從她刻意壓低的聲音中聽出了她的興奮。
“你記得倒是挺清楚的啊。”
無邪挑眉望向沈瑾清,連初見什麼的都記得那麼清楚,她不會把他日記翻了多少遍了吧?
“理解一下,我這個歲數,正是愛看這些冒險故事的時候。”
沈瑾清說這話的時候,毫無偷看人家日記的心虛,看得無邪有些牙癢癢。
但一想到他自己也是抱著他爺爺吳老狗的筆記長大的,也沒說什麼。
給他和悶油瓶的初見留個紀念什麼的……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把我拍帥點。”
“必須的!”
沈瑾清舉起手中的數碼相機,喊得那叫一個擲地有聲。
無邪看著她手裡的相機,扭頭望向一旁滿臉無辜的王蒙。
王蒙偏過頭去,沒有直麵無邪的目光。沒辦法啊老板,不是我方不努力,實在敵方太狡猾啊!
打一下午撲克,家底都快輸完了,隻能把相機抵押了啊!
一想到這兒,王蒙都想哭了,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是哪個賭神再世,反正他是被打得沒脾氣了,回回就跟能猜中他的牌似的,一打一個準。
沈瑾清:跟算卦的玩這個?那就彆怪她心黑了!
無邪看著沈瑾清這樣,就知道她這是蓄謀已久,好在自己當時沒跟他們一起玩,不然現在估計也是錢包不保。
不著急,無邪又在店裡待了一個小時才出門。上一世他是遇著交警叔叔耽擱了時間,這一次他是故意等到這時候的。
除了想晾一會兒他三叔,還有一個原因,現在過去的話,應該會和悶油瓶在三叔那兒撞個正著,而他,還沒有想好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麵對現在的悶油瓶……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無邪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算計,算計彆人,也在算計自己……悶油瓶這前半生已經經曆了太多的傷害和算計了,又怎麼會接受這樣的自己呢?
沈瑾清不知道無邪現在的心理活動,不然肯定會搖著他的肩膀喊,你可是杭州蠱王啊!哥們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蠱王啊?!
就算是沙海的邪帝,不還是能夠讓黎簇心甘情願地為了他拚上自己的一條命嗎?可惜啊~
這麼想來,她這個老板還挺不是東西的……專禍害未成年是吧?
悄悄捅咕了兩下王蒙,沈瑾清指著一旁麵色深沉的無邪,低聲問道,“咱老板經常這樣嗎?”
王蒙從電腦前分出了一個眼神,順著沈瑾清的手指朝無邪的方向望了一眼,隨後又收回了目光,
“也不算經常吧,老板以前還好,這兩天才變成這樣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店裡生意太差了愁的,不過,難道以前的生意好到哪兒去了?
沈瑾清聽了這話,大概估摸出來了,無邪應該是這兩天剛穿過來的……他們兩個前後腳穿過來,要說這老天爺不想搞事情,她肯定是一百個不相信。
“走吧。”
“來了來了!”
無邪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時候去,悶油瓶應該已經把黑金古刀給取走了,他也是時候去見見他這個愛玩失蹤的好三叔了。
沈瑾清趕緊跟上無邪的腳步上了車。
坐到車上後,沈瑾清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出場率頗高的且一出場就被吐槽的破金杯,還好還好,能動彈的就是好車!這可是03年,能有個四輪的車都不錯了!
這一路上,沈瑾清都在擺弄手裡的這個數碼相機,她是沒用過這個東西,但這相機上手簡單,她看了兩眼也就會了,實際上,如果不考慮拍出來的效果,她能找到哪個是快門就夠使了。
這次的無邪自然不會著急忙慌地往那兒趕,當然也不會被交警同誌攔下,兩人就這麼一路無事地來到了無三省的鋪子。
看了一眼時間,其實他也記得不是那麼清了,隻是估摸著,這時候悶油瓶還沒出來,無邪將車停下後,沒有下車,而是在車上等著。
這時候兩個人獨自在車上的尷尬處境就來了,車上太過安靜,剛才在路上時無邪在專心開車,沈瑾清在專心擺弄著相機,還沒什麼感覺,這時候停了下來,沈瑾清突覺有些尷尬。
隻得接著擺弄著手裡的相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過無邪還是一副麵色如常的樣子,也正常,邪帝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啊?怎麼可能因著這點小事尷尬呢?沈瑾清突然覺得自己在臉皮厚這條賽道上竟然也有些夠嗆。
正打算說些什麼打破沉寂的氣氛,就聽到無邪開口了,
“長白山上,我最終……有沒有接到小哥?”
無邪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不過隻是一個擦肩而過,眼下他竟然有了些許近鄉情怯的心緒。
在心裡自嘲了一句,他這麼多年還真是白混了,怎麼這麼沒深沉?
不過既然想到了悶油瓶,他也就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也許就像王蒙那小子說的,十年了,悶油瓶對他而言已經成了心魔了,他一邊確信著他還活著,一邊又在幻想著他的死亡,自己來回折騰自己,還真是夠沒出息的。
他費了那麼大的勁,來到青銅門前,就是為了接一個人,為了求一個答案,結果終於要等來宣判了,突然把他給弄回來了,他有時候是真想罵娘。
好在,老天爺還送了一個知道答案的學霸給他,他今天一直沒敢問的這個問題,此刻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接到了。”
就這麼三個字,無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就像是死刑犯在刑場上等來了無罪宣判,他竟有些慶幸,將這個問題留到了現在才問,方才的那點近鄉情怯此時都消散了不少。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
沈瑾清此刻擺弄著相機,隨口回了一句,
“他說你老了。”
剛才的那點慶幸和感動‘啪’的一下煙消雲散了,無邪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艸!十年沒見,張啟靈你大爺的就說這麼不中聽的話是吧?!
老了怎麼了?有幾個跟他自個似的青春永駐的?他老了那也是風韻猶存!
沈瑾清看著無邪這樣就知道他心裡沒想什麼好話呢,趕緊補上一句,
“可不興罵人啊!”
無邪:……
他到底是傾訴欲多強啊?怎麼把什麼都寫到日記上了?罵人這段也記日記啊?!
要是沈瑾清知道他心裡想什麼,肯定會連連點頭,還得補上一句,罵的可臟了!
“不是,當時的現場還挺感人的啊!我記著你那會兒可沒罵人啊!”
沈瑾清奇怪,青銅門前的畫麵怎麼跟現在不是一個畫風啊?
沒辦法,在現場看到悶油瓶那張臉他可能就罵不出來了,氣氛烘托的嘛,不過眼下聽到沈瑾清這句話,他是感動不起來了。
從第三個人口中聽到他和悶油瓶重逢的場景,還被說挺感人的……無邪有些牙酸,太羞恥了……
沒辦法,大老爺們的通病,一煽情就尷尬……何況還是被個小姑娘點出來的,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