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枕邊的龍角散發著瑩潤金光,這玩意兒夜間還會自動調節亮度,沈望舒閉著眼睛的時候一點也不會被影響,甚至不用安神香也一覺睡到了天亮。
與此同時的千裡之外,天不亮就坐起來的鎮國將軍一個人獨自在帥帳發了會呆。
他昨夜好像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還碰到了阿念?
看來他真的是太想念小夫人了。
心臟處傳來一陣柔軟溫暖,陳廷伸手撫了撫胸口位置,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魂牽夢縈的聲音:“金色小龍也太可愛了吧,天”
陳廷一下子愣住,覺得自己一定是出了些什麼問題,但是隨著她自言自語一道響起的還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甚至婢女們推門進來的腳步聲也清晰入耳。
“阿念?夫人?”
陳廷嘗試著在心中喊,那頭沒什麼反應,應當是沒聽到,他於是又出聲喚了一聲:“阿念。”
這下那頭有反應了,美人受了驚嚇後聲音都有些變調:“啊??”
“怎麼了夫人?”梧桐關切的聲音傳來。
沈望舒左看右看,最後不動聲色將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金色小角往衣領裡藏了藏,不太確定道:“沒什麼。”
是錯覺嗎?她怎麼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梧桐如常伺候夫人梳妝,桃紅梅雪也進了屋,一道兒歡快的同她說起話,陳廷沉默的聽了一會兒那頭的動靜,還是沒再出聲。
又過了一會兒,那邊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他這才確信並不是自己的錯覺,那確確實實是家中的聲響。
阿念應當也能聽到,隻是她似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外頭隱約傳來人聲,幾個五大三粗的身影一齊出現在帥帳前的瞬間,陳廷迅速翻身下床,三下二除五穿衣披甲,先他們一步掀起簾子,出去議事。
榮國公府。
昨夜睡得好,沈望舒今日也便早早起了,她的生活向來規律,用過早膳之後就是學習時間,看一個時辰書,練一個時辰針灸,一上午就過去了。
下午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醫療箱——這也是找李木匠幫忙打造的一個多功能箱子,藥材,針灸包,各種藥粉還有書出去義診要用的東西都在裡頭。
沈望舒昨日就將老太太的手書給陳大夫人看了,那邊果然沒有反對阻止,倒是陳芷知道以後很稀奇的過來轉了一圈,問:“你真要去,當大夫其實很容易遇到麻煩的,若是你治的不好,或是有人看你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可能會尋你麻煩。”
沈望舒道:“我免費治病,又不收錢,哪個黑心的敢來找我事,我就直接讓梧桐揍人。”
“也是,那你多帶兩個侍衛。”陳芷道:“我們國公府的人怎麼也不能叫人欺負了去,我也會時常去看你的。”
“謝謝啊,但是不用了。”這麼大動乾戈,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了。
這還是沈望舒穿過來以後第一次出去上班,國公府雖好,可不用待在一方天地的感覺確實自在,而且做得還是自己喜歡的事業。
她以帶著垂紗的鬥笠遮麵,梧桐和綠柳全都摘了釵環配飾,打扮的乾淨利落。
義診的地方選在仁和堂旁邊——仁和堂也是國公府旗下的資產之一,沈望舒這個關係戶不會被嫌棄搶生意被驅趕,在這裡義診正正好。
掌櫃知道往後將軍夫人就要來他們醫館坐診了,早早就準備好一切,在仁和堂旁邊給她搭了個涼棚。
沈望舒找了個寫著“疑難雜症”四字的旗立在身後,有點像神棍。
等了一下午,疑難雜症沒來一個,全是有些頭疼腦熱但是出不起診費的小老百姓,聽說她這裡免費治病就來了。
沈望舒來者不拒,有一個算一個,全當積累經驗了。
那仁和堂的掌櫃原本隻當將軍夫人是一時興起,沒成想這一日還真有模有樣,總能一針見血點出病人的毛病,瞧著竟然比醫館裡幾個坐堂大夫還得心應手些。
梧桐和綠柳日日見她曬藥製藥,早便知道夫人會醫,卻也沒有見過她這副做起事來神采飛揚的樣子,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簡直像是天生為此行而生,耀眼的不得了。
一下午,沈望舒隻來得及喝兩口水,治好了一個緊急發高熱的小孩,治好了一個中風的瘸腿老頭兒,甚至幫一對年輕夫婦看了看不孕不育病例十分多樣化。
這一日過得可太充實,到最後醫館的小二都忍不住站出來圍觀,靠著牆嘖嘖稱讚:“夫沈大夫好生厲害,這經驗比我們館裡的張大夫還老道些呢。”
而且她治病問診時態度溫和輕聲細語,能讓病人如沐春風,再哭鬨的小孩在她跟前都能被輕易哄好,來看病的人聽了她沉穩的話語似乎也沒那麼驚慌,最後得了藥,千恩萬謝的離開。
雖然無人看到她真容,但是大家都覺得這位沈大夫一定是個非常溫柔秀美的女子。
夜裡收了攤回府,沈望舒才覺得累得十分腰酸背痛,她這具身子缺乏鍛煉,哪怕是在凳子上坐一下午也有些輕微不適——看來上午的五禽戲還是得撿起來。
夜裡,沈望舒趴在榻上闔眸小憩,桃紅在一邊跪著敲腿,心疼道:“病人是看不完的,夫人量力而為,何必那麼累?”
沈望舒搖搖頭:“我覺得這樣的日子才充實,我喜歡我的工作。”
“何為‘工作’?”
“就是你領了月錢每日要做的事兒。”
“可是夫人做這個並沒有月錢,除了那些人的感激之外,似乎什麼也得不到。”桃紅道:“義診也是一種工作嗎?”
沈望舒道:“算啊,怎麼不算呢。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夫人有什麼目的?”
“義診是做好事,好事做多的話應該算是好人,我相信好人有好報。”沈望舒笑著說:“我想得到好報啊,也想夫君得到好報。”
說這話時,那貼身掛著的小龍角正散發著淡淡金光,儘數被另一人聽到了耳朵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