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個小孩,沈望舒一個人在院裡思索接下來怎麼辦。
按照眾人的三日之說,陳廷最遲明日就會出來。
那顧子良寫的字條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既沒見著,也未赴約,甚至同紀明夷的契書上也明明白白寫了二人談成的時間。
所以她問心無愧!
這麼一想,沈望舒有底氣多了,況且如果隻是陳廷知曉,那也比鬨得人儘皆知結果好上許多,對付陳廷的法子她摸到了一些,其他人的卻還不清楚呢。
冷靜下來以後,沈望舒開始磨刀霍霍向惜春。
這個可惡的,害她如此被動的攪屎棍,不好好收拾一番她就不姓沈!
在安全屋獨自度過的每一刻,陳廷心中都充滿了對小夫人的愛戀與思念,分開的第二十四個時辰,黑壓壓的屋子終於困不住他躁動的心情。
除卻第一日,他沒能控製住自己完全變成了可怖的怪物之外,第二日陳廷就已經能變回尋常人的樣子,隻是皮膚上的黑色鱗片和利爪,頭上古怪的角,以及最難控製的尾巴仍然無法收回去。
並且他現在仍然躁動難安,總想破壞點什麼。
今夜無風,月盤圓而亮,皎皎清輝灑在院裡,清楚的照亮了一道走出房門的高大人形。
說是“人形”,是因為他背後竟還生著一條古怪粗黑的尾巴,比正常人骨大一號的鋒銳利爪強行塞進玄鐵手甲中,出門後,他愜意的眯了眯眼睛,熊熊燃燒的黃金瞳在夜裡亮的像是兩盞燈。
屋子外麵,能清晰的嗅到夫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藥香以及一絲血腥味?
男人原本愉悅的表情一凜,心中瞬間升騰起無限殺意。
有人傷了他的小夫人?!
是誰?
月黑風高,璿璣院的值夜的下人們抱著柱子腦袋一磕一磕的打盹,沒人看到一道敏捷的黑影自竹林出,飛快的翻進了將軍夫人的房中。
今夜值守的是梧桐,夫人睡去後她便熄了所有燭火,香爐裡的安神香效果非常好,多站一會兒她的腦袋也有些不清明了,輕輕打了個嗬欠後她去了主屋外的耳房。
夫人寬厚,一般璿璣院無甚事的話,後半夜可以在耳房的小榻上靠著寐一會兒。
外麵已經響過了三更天的梆子聲,桃紅說夫人在七夕夜受了驚,二話不說將放了許久的安神香又點了起來,是以這兩夜夫人都是一覺睡到天亮,並無夜半驚夢,這讓值守的下人也輕鬆許多。
但梧桐總覺得人不能太依賴外物,等過兩日夫人狀態再好些,便撤掉安神香。
困意漸漸襲來,耳房的門大大開著,一眼就能看到屋外的景象,不遠處的樹影偶爾受風吹過後晃晃,除此之外並無異常。
梧桐閉上眼睛,小小眯了一會兒。
樹叢被黑影帶的一晃,跟尋常夜風吹過無什麼區彆,耳房門外的影子一閃而過,快的就算有人睜眼瞧見也會以為是錯覺。
屋內,一道高大身影站在簾帳落下的榻前,安神香讓她睡得很熟,帳中安睡的美人絲毫不知自己房內來了一個狂徒。
黑暗中發亮的黃金瞳中,狂熱與戀慕幾乎要溢出來,尾巴更是隨著主人興奮的心情甩的虎虎生風。
玄鐵手甲小心翼翼挑開了紗帳,更加清晰的藥香縈繞鼻尖,犯病時陳廷的五感是平日的數倍,借著微弱的月色,他清楚的看到了將腦袋埋在薄衾中安睡的嬌小美人。
她睡著時總是習慣將腦袋埋進一個地方,一開始是被子裡,後來是他胸口,這幾日他不在,便又隻剩被子可抱,真是好可憐委屈的小夫人。
陳廷這般想著,情不自禁俯身靠過去。
她身上常年帶著的藥香給人一種安心的味道,躁動的身體在嗅到這股味道時似乎也平靜下來,陳廷忍不住想要更多的汲取她的氣息。
他沒忘記自己現在的樣子還不能見人,若是此刻沈望舒睜眼,一定會被自己嚇一跳,於是陳廷四下環顧一圈,尋到了用來綁紗帳的帶子。
這帶子有三指寬,用來綁小夫人的眼睛正正好。
某人覺得自己真是十分聰明,將夫人的眼睛遮擋住了,不就能抱著她安睡一夜了?
即使榻上無人,沈望舒也習慣性的一個人睡在角落,外麵空出一大片,這一下倒是更方便了某個狂徒爬床。
“夫人即使睡著了,也記著給我留位子呢。”陳廷喜滋滋的想著:“她這幾日沒見我,一定擔心壞了。”
“我也很思念夫人啊”他輕手輕腳躺了下去,小心的用帶子纏住她的眼,然後將人連被子一塊勾過來,抱入懷中。
身體相貼的一刻,陳廷覺得自己終於完整了。
他的懷中生來就是要抱著溫軟香噴噴的小夫人的。
貼近了,先前在空氣中捕捉到的血腥味越發濃重,陳廷焦急起來,上上下下仔細檢查懷中人的身體。
他並沒有在她的身體表麵看到什麼傷口,但嗅覺敏銳到這個程度,任何一點血腥味都逃不過他的鼻子!
沈望舒睡得沉,被他翻來覆去的查看,發病時候的將軍大人並不怎麼理智,平日的禮義廉恥早就拋之腦後,手甲挑開人家衣襟時都不帶猶豫片刻的。
美人的嬌軀如同羊脂玉一般完美無瑕,彆說是一點點傷了,就是疤痕都沒一個,白皙滑膩,檢查著檢查著,陳廷就覺得牙根有點發麻,想狠狠咬點什麼在嘴裡。
沈望舒好端端睡著覺,隻覺得大腿似乎纏上了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還有著堅硬的鱗甲,她還在夢中,下意識以為是蛇,驚得狠狠掙了一下,將那大蛇一下從腿上拍開。
床榻上,陳廷呆呆的看著被拒絕的尾巴,還沒查到夫人身上的傷口,先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就是看不見,阿念竟也這樣抗拒自己!
他果然是不被任何人接受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