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昨夜福榮樓的柴房失竊了。”
第二日早上,沈望舒百無聊賴坐在梳妝台前等梅雪為自己梳妝時,突然聽見她這麼說,愣了一愣:“什麼?”
“就是昨夜梧桐和桃紅去接您的那個福榮大酒樓啊,我方才聽院裡負責采買的小丫頭說的,”梅雪靈活的幫小夫人挽了個靈蛇髻,顯得脖頸更加修長,滿意的看著鏡中美人:“柴房嘛,好像也沒丟什麼東西,就是差點丟了個人。”
“什麼?”沈望舒呆滯的反問。
她昨夜做夢時好像有隨口提過一嘴福榮樓來著,今日怎麼就失竊了?
梅雪昨夜沒有跟梧桐她們去接人,也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隻說自己聽到的:“據說是守夜的小廝半夜起來解完手,準備看一眼柴房裡關押著的什麼人,然後就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從窗外掠過,屋子裡的人已經被嚇暈了,那小廝也差點嚇暈。”
梅雪興致勃勃的說:“現在外麵都在傳說漠雲城有怪物呢,夫人,你相信世界上怪物嗎?”
沈望舒點點頭:“相信啊。”
有什麼不信的,現在有人跟她說這個世界上有鬼她都信,誰知道《天命凰女》的作者設定的世界觀到底有沒有點彆的成分在。
“那您不害怕嗎?”梅雪說:“昨夜是福榮樓,萬一明日就是國公府了怎麼辦?”
沈望舒一隻手支著腦袋打哈欠:“為什麼明日一定是國公府,不能是知州府,太守府,郡守府?”
“國公府這麼多人,還有士兵把守,要是這樣我都能出事,那在其他地方不是更沒保障,說明我命中有此一劫,躺著等死就好了。”
梅雪撓了撓臉,竟然覺得夫人說的有幾分道理。
“她是瞎說的,據說那小廝除了看見一道巨大黑影之外,也沒發生彆的什麼,今日檢查過,柴房一根柴火都沒少,那人也正常醒來了,據說一會兒就要被關在豬籠遊街了。”從外麵走進來的梧桐說:“璿璣院的守衛撤掉了,一會兒就可以回去了。”
沈望舒應了一聲:“陪祖母吃過飯就回。”
“夫人今日麵色不太好,昨夜睡得不好嗎?”桃紅看著她有些紅腫的眼睛,關切問道:“是沒有熏香的緣故麼?”
上次在夏侯府如此,昨夜在靜思堂也如此,每次不熏安神香,夫人就睡不安穩,早上醒來很沒精氣神。
沈望舒搖搖頭:“無妨,脂粉遮一遮便好。”
靜思堂上下所有人都起得早,本來就不是在自己地盤,夜裡睡得不踏實,外麵的人一活動,沈望舒也跟著起了。
祖母貼心,為了照料她,特意將早膳時間往後挪了挪,因此沈望舒還有時間在屋裡磨嘰一會兒。
梅雪抬起夫人的小臉看了看,仍然細膩光滑膚白勝雪,就是少了點氣色,黑眼圈也重,這樣出去見老太太不得體,立刻操起口脂淺淺補了補。
沈望舒對著鏡子左右看看,起身道:“可以了,彆讓祖母等太久。”
出去等了一會兒老太太才跟陳嬤嬤一道兒從屋內出來,靜思堂的早膳平日隻有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今日多了碟精致的水晶蝦餃,白粥也換成了魚片粥,顯然是為了照顧來暫住的小夫人。
“昨夜睡得可好?”老太太慈祥的問她。
“回祖母的話,念念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事實上是做了一晚上怪夢,但也得這麼答,沈望舒不想叫祖母操心太多。
“用完早膳你便能回去了,見到廷哥兒了聽他好好說,莫吵架。”老太太叮囑:“若是他犯渾,你便來告訴祖母,祖母為你出氣。”
沈望舒乖巧的點頭:“念念會好好同夫君談的。”我會狠狠跟他鬨的。
其樂融融的早膳用到一半,靜思堂不請自來了另一位客人。
“阿芷給祖母請安,”來人一襲藕粉色長裙,俏麗的小臉上長著一雙肖似國公夫人的丹鳳眼,這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不好惹的淩厲和嬌蠻,眉眼間帶著金窩銀窩嬌養出來的傲氣:“見過堂嫂。”
來人正是大房的嫡長女陳芷。
“芷娘來了,坐。”老太太樂嗬嗬的給孫女添了副碗筷,故意逗她:“你可是我這兒的稀客,什麼風把你刮來了呀?”
“阿芷有錯,最近太過貪玩,才想起好些日子沒來看望祖母,祖母莫怪孫女。”陳芷沒用飯,討好的給老太太捏捏肩捶捶腿:“祖母最近可好?”
“我有什麼不好的。”老太太哼笑一聲,將被冷落一旁的沈望舒扯進話題:“這是你堂嫂,還未正式見過吧?”
陳芷這才將目光放到自己這個堂嫂身上——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嬌美人兒,不怪這麼多男人前赴後繼為她傾倒。
她想起自己在國公府門口攔下的字條兒,那上麵的情詩一句塞一句的肉麻,滿腔愛意那叫一個力透紙背,最後還引經據典來上一句“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字條沒有署名,但稱呼是“念念”,還約了她七夕佳節於福榮大酒樓彆過據陳芷所知,國公府被稱為念念的隻有她新進門的堂嫂。
因此陳芷現在看沈望舒的眼神一整個都不太對——好啊你這個看起來溫柔似水整日待在院子裡不出門的大美人,居然有紅杏出牆的對象!
陳芷不是故意看那字條的,但既然給她看到了,那為了單身快三十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媳婦的大哥,陳芷無論如何也要將字條扣下來。
這事兒她沒告訴任何人,甚至讓門房傳信的小廝也保密,自己將紙條收進匣子裡,準備找個時間見堂嫂一麵試探試探她是不是真的老實安分。
哪知今日來看祖母,竟提前見著人了。
一時間差點沒控製住麵部表情,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善,藏在心裡的疑問也問了出來:“昨夜璿璣院閉門,堂嫂在何處?”
沈望舒奇怪的看回去,有些不明所以這小姑娘偷偷摸摸衝自己翻白眼:“我昨夜在靜思堂過的夜,堂妹有何事尋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