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一個人站在河邊呆若木雞,隔壁的小情侶已經到樹後麵去你儂我儂了,她才剛送出去定情信物下一步就沒人陪自己進行了。
好半天,她才緩慢吐出一句:“我真服了。”
話本裡的追男人的流程難道不對嗎?她哪一步做錯了?
買河燈的老伯正在準備收攤,見她一個小娘子呆呆站在那邊,提醒道:“姑娘,一會兒就要下雨了,你回家去吧,或者尋個地方避雨。”
他在這邊賣燈,見過不少年輕的有情人,什麼類型的都有,但還從沒有見哪個男子就這麼把小娘子一個人丟下走了的!
而且從他們的稱呼來看,似乎還是小夫妻。
老伯憐憫的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小娘子,勸道:“快些走吧,一會兒雨下大了就不好了。”
沈望舒抬頭看了一眼天,確有大團的烏雲籠罩,很快擋住了月亮。
她俯身迅速幫老伯裝好剩下的河燈,無奈道:“我要等家中人來接。”
剛才陳廷讓她等府裡的馬車,要是走了,一會兒他們找不到自己怎麼辦?
老伯說:“彆這麼死心眼,丫頭,一會兒雨小了你再回來不就成了?現在不走,一會兒就要被淋成落湯雞。”
沈望舒一想也是,立刻提著裙擺往街邊跑,隨便尋一個店鋪都能避避雨。
奈何夏日的雨來的又急又快,老伯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便劈裡啪啦落了下來。
沈望舒狼狽的穿行在雨簾中,終於在濕透之前找了一處屋簷遮雨。
但是此時她自己也已經狼狽不堪,出來之前梅雪給精致編好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漂亮輕薄的衣裳也貼在肌膚上,還好裡麵穿的老老實實,不至於漏點什麼但是這已經足夠毀滅她一整夜的好心情。
方才過來時還人來人往的街上此刻已經空了,路邊的花燈牆也被吹的七零八落,就跟現在的她一樣慘
沈望舒觸景生情,沮喪的要命。
偏生這時候身邊來了個同樣躲雨的布衣男子,身材矮小,臉上長了顆大痣,目光還總往她身上瞥,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沒猶豫多久就主動搭訕:“美人,怎的一人在此落寞?”
沈望舒沒看他,也沒搭理他,那人卻來了勁,笑眯眯道:“可是被約好的郎君放了鴿子?不如今晚跟哥哥我回家快活呀?”
“”果然無論什麼時候美女都逃不開怪人的騷擾。
沈望舒悄悄摸出了自製的防身藥粉包,心想老娘沒日沒夜的研究總算是要派上用場了,這猥瑣男要是再敢靠近她一步,她就一把藥藥死他。
那男人絲毫不知危險正在靠近,見那美人一直不搭話,便知道這是個內向靦腆的軟柿子,看到她白皙修長的脖頸,甚至蠢蠢欲動伸出手想要一觸這溫香軟玉
沈望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袖子裡的麻痹粉揚到了這個男人的臉上,然後狠狠一腳踹了他的命根子,趁他渾身無力但抱著劇痛的檔部哀嚎著倒下去時,撒腿就跑出了十幾米。
對麵樓上,目睹了一切的白衣男子搖著扇子笑出了聲。
“你笑個屁?”身後的顧子良沒精打采的說。
曾經風流倜儻的寶親王世子此刻麵上滿是不健康的蒼白,眼底一片灰敗之色,像是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人在頹靡的時候看什麼都不順眼,更何況他現在還沉浸在手指被砍的後遺症裡,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好,這家夥居然還敢笑。
紀明夷脾氣好的很,一點也不生氣,甚至還慢悠悠斟了杯酒遞過去,給他緩緩痛:“隻是看到了一個有趣的人。”
“我明日就要回京了,”顧子良並不關心他看到了什麼:“我給念念送去的最後一封密信至今無人回應,她大抵心裡是真的沒有我了。”
“我父王說回去就要打斷我的腿,我來這邊尋找真愛,真愛沒尋回來,還斷了一根手指,被陳廷那廝羞辱,”顧子良氣的眼睛都紅了,他想握緊拳頭卻忘了自己的斷指,痛的眼淚都出來:“現在回去還要被打斷腿”
人怎麼能苦成這個樣子?
紀明夷心道謝天謝地,這祖宗終於要走了,嘴上還得假裝安慰一下他:“王爺不會真的打斷你腿的,畢竟你是他最寵愛的孩子。”
“不死也要蛻層皮。”顧子良閉上眼睛,心頭一片蒼涼。
他這一趟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本以為找到念念之後一定能將她救出去,脫離陳廷的魔爪,結果一切都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念念堅定的拒絕了他,話說喜歡陳廷那個殘暴的老男人,而陳廷更是當眾斬斷了他的手指!
一想到那日,顧子良就氣的渾身顫抖,同時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抹恐懼。
陳廷連寶親王世子都不放在眼裡,難怪皇帝懼怕他,想要找借口收回兵權——戰時這鎮國將軍是大周的保護傘,一旦沒了外患,還有什麼能牽製他?
紀明夷看他這副可憐樣子,想到他明日就要回京城了,二人小時候怎麼說也是光著屁股一起玩過的關係,還是道:“我方才在窗邊看到了將軍夫人。”
“什麼?”顧子良倏地抬頭:“她就在樓下?”
隨即又想到什麼,喃喃道:“是了,今日是七夕佳節,念念一定是同陳廷出來過節的,我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紀明夷卻道:“並非,將軍夫人乃是孤身一人,身邊甚至連個婢女都沒有。”
顧子良眼底的火苗又燃起來了:“怎會如此?陳廷讓她一人上街?”
紀明夷:“方才下了雨,將軍夫人被淋濕了,看起來很是狼狽。”
“那你還不快找人把她請進來!念念生的這樣好,被壞人盯上怎麼辦?”顧子良衝過去,恨不得抱著這玉麵閻羅的脖子晃:“你快點啊!”
紀明夷卻歎了口氣:“我可不想這成了將軍夫人和寶親王世子糾纏的不清不楚之地,鎮國將軍會一劍劈死我。”
“我保證不會出現在她麵前,行了吧?”顧子良咬牙切齒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