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夜裡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沈望舒眼睛紅腫,整個人都看起來憔悴不少,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病體未愈的時候。
桃紅看她這副熟悉的樣子就知道怎麼回事,懊惱道:“夫人好些日子沒用安神香了,本以為夢魘的老毛病已經好了未曾想一回來竟又複發!”
沈望舒醒來以後的後半宿幾乎是睜著眼睛度過的,這會精神狀態懨懨,在銅鏡裡看到自己半死不活的樣子,無奈道:“今日還要見人呢,這樣太難看了。”
精心養病一個月,一個晚上做噩夢就全白搭了。
沈望舒第無數次在心裡吐槽完這具破身體,決定哪天找個時間去給原主燒點紙,讓她安心的走,自己一定會幫她報滅門之仇的。
否則再這樣折騰下去,她這個新來的恐怕也活不到沈家沉冤昭雪就得死了。
梅雪捧著沈望舒的臉左右看了看,接過桃紅手上的東西:“我來吧,你這點手藝伺候伺候夫人穿衣服頂天了。”
梳妝打扮完成,沈望舒再抬頭時,除了神色沉沉,鏡子裡是一個跟平日彆無二致的明眸皓齒大美人。
“不愧是你啊,梅雪。”她很走心的誇讚道。
小丫頭得意道:“那當然,從前連大夫人都時時誇讚我心靈手巧呢。”
要不是出了那等子事兒
好了,往事不提,梅雪將梳洗完成的夫人推出房門:“快些去用飯吧夫人,一會兒賓客們就該來了。”
陳廷在飯桌旁等她,見她出來時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愣了愣。
難道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夫人怎麼看起來跟平常一樣光彩動人的。
沈望舒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夫君,你在看什麼?”
陳廷輕咳一聲:“沒什麼,來用飯吧。”
後半夜醒來以後,陳廷一直陪著她,兩人都餓著肚子熬了一整夜,此時看到色香味俱全的早膳,早就迫不及待。
剛用過早膳一會兒,夏侯芙就來了。
她看到陳廷的時候還是有些怕怕的——儘管這個將軍姐夫多數時候都不說話,但是不怒自威的氣場加上那雙怪異的鐵手,就足夠讓尋常人敬而遠之了。
“念念表姐,姐夫。”夏侯芙飛快的行了個禮,然後跑到沈望舒身側,借她的身體擋住自己:“開宴了,你能出來陪著我嗎?我不想跟母親待在一起。”
此時的夏侯夫人身邊一定圍滿了漠雲城的達官貴夫人,這場賞荷宴本就是為了夏侯芙的婚事所辦,她跟著過去,免不了被拉著問這問那。
沈望舒笑了笑,道:“好吧,不過我還是得先過去跟舅母請安。”
“沒問題,然後你帶著我走就好了。”夏侯芙小聲道:“今日府中也會來不少小娘子,我可不想被拉著比來比去。”
陳廷看了看被另一個小丫頭拐走的妻子,沉默的跟在二人後麵。
穿過遊廊,沈望舒頭一次見到了夏侯府頗負盛名的荷塘——雖然在這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她還真沒踏足過除了落櫻院之外的地方。
這塊荷塘至少有數十畝,荷葉層層疊疊,粉嫩盛放的荷花嫋嫋婷婷綴在荷葉四周,一眼過去甚至望不到頭。
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在碧色的蓮葉上滾動,水麵下的紅色錦鯉偶爾會托舉起某一片荷葉。
真真是一出動人的魚戲蓮葉圖。
沈望舒看的有些出神,昨夜的陰鬱心情被眼前的美景一掃而空。
不遠處的涼亭中,幾個身材豐腴的貴婦正聚在一處小聲說話,被包圍在人群中心的正是夏侯夫人。
一位夫人轉過頭,不經意瞥到了夏侯夫人的愛女,而後目光很快便被她身邊那位梳著婦人發髻的美貌女子吸引。
今日陽光正好,美人白皙的肌膚像是在發光,五官柔美精致,身姿窈窕,單單是站在那裡便明豔不可方物,氣質矜貴出塵。
“那位便是將軍夫人麼?”某位夫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問道:“你們夏侯府的遠房表親未免也太……”
太不像小地方來的了。
“我瞧著,比起那些京城小姐,容貌氣度也分毫不差呢。”
夫人們紛紛恭維起來:“難怪國公府心甘情願同夏侯知州結親,有女如此,前來求娶的人不是要踏破門檻了!”
“夏侯夫人的愛女也是明媚活潑,清麗動人呢,我家有一小子,正好同她年紀相仿,今日也來了……”
“夫人家的芙娘也生的花容月貌,如今還有國公府做親家,要不說您真是好福氣呢!”
夏侯夫人笑著接下這些誇讚,心中暗道,將軍夫人的氣度容貌能不好麼?
因為這沈望舒確確實實是京城世家精心嬌養出來的貴女,她的芙娘站在旁邊,都被襯得失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