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四十八分。
楚竹神色疲憊地邁步走向第三區教堂。但剛到教堂門口,他的動作便頓住了。
“有點意思!”楚竹看向第三區旁的停車位,那裡停放著不少電動汽車。
“話說回來,這條時間線上,電動汽車的數量是不是又增加了?”
正思索著,楚竹瞳孔突然收縮,神色莫名地看著一輛沒有輪子的奇異汽車,從遠方天穹急速駛向此地。
呼的一聲!
飛行汽車驟然在第三區教堂上空停住,隨後,這輛飛行車渾身竟是散發出淡淡的流光,透露出了一種科技的質感。最終,緩緩落下,恰巧落在停車位上。
“……”楚竹雖然神色不動,但心情自然不像表麵上這般。他感覺自己像是見了鬼。
這是什麼玩意兒?彆告訴他這是反重力汽車?!
雖然現實世界已經誕生了飛行汽車,但那些更像是做成汽車模樣的直升飛機,純粹靠螺旋翼旋轉產生的反作用力上天。
可眼前這一輛,沒有螺旋翼,沒有輪子,也沒有噪音……這!
“這把我乾哪兒來了?這還是夢境文明嗎?”楚竹大腦有些混亂。
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東西也是上古遺物。但是他很確定,以前在夢境世界肯定沒見過這東西!
所以,是因為他建立了c公司,促使科技進步,引發了蝴蝶效應,才搞出了這麼個反重力飛行汽車?然後在上古遺跡,被輸送到了夢境文明所處的時間線?
楚竹的思緒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活躍,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回去一趟,問問女媧十七號有沒有反重力方麵的技術?
但是沒道理啊!楚竹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記得星海詳解之中,有涉及反重力的內容——而如果拋開星海詳解,他不認為,人類文明能憑借自己在短時間內研究出反重力技術!
反重力技術是什麼概念?這個技術可比什麼常溫超導體,什麼可控核聚變,要離譜和逆天多了……
下一刻,教堂大門轟然打開。
張海麵容肅穆地從教堂中走出,身旁跟著幾個人。楚竹一眼認出,緊跟在張海左邊的第一位,是第四區的教堂主持,至於右邊的第一位,則是一位第二區教堂的高層。
張海一出來就看到了楚竹:“……”
楚竹挑了挑眉頭,雙手環胸,與其對視。
不過,張海隻是身體滯了一下,很快就裝作沒看見楚竹,繼續快步走向飛行汽車。
“主教閣下!歡迎您的到來。”張海恭敬地打開汽車車門,隨後,一個身穿紅袍的老者從車上緩緩走下。
老者佝僂著背,臉上布滿皺紋,但雙眸十分清澈。
他身上穿著一套紅色的華麗服飾,淡金色的花紋繡在其上,透露出了一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神聖質感——一看就知道,這衣服肯定很難脫,也很難穿,更難洗。
同時,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大得有些誇張的紅色帽子,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這帽子的巨大重量壓垮了他的腰背?
最重要的是……
“真矛盾啊!”楚竹嘴角抽了一下。彎著腰的主教,加上帽子的高度,比飛行汽車內部高度超出不少,實在讓人懷疑……就算在車裡坐著,這位主教難道一動都沒動過?
不然帽子怎麼沒因觸碰車頂而產生褶皺?
總不至於,下車之前還刻意整理一下吧?又或者……是用超凡的力量維持?
楚竹在這一刻發散著思維。
胡慨慷主教輕輕咳嗽了一聲,對張海點了點頭,隨後轉頭,看向楚竹。
張海在這一刻緊張得渾身緊繃,目光不住地在胡主教和楚竹身上來回遊移。他在胡主教的視覺盲區,甚至雙手合十,對著楚竹不斷使眼色,顯然是在懇求。
“老胡!”楚竹坦然地向前走了兩步,對胡慨慷揮了揮手,“好久沒見你去長雲湖那邊釣魚了。”
“?”就宛若一道晴天霹靂,震驚了現場其餘人。
“哈哈哈,畢竟最近有些忙!再加上,我年紀也大了,手下這群人不放心我一個人去!”胡慨慷朝著楚竹的方向走來,笑容溫和,“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以前他們也挺不放心我的,隻是管得不嚴,所以我能偷偷出去釣魚。現在就沒空了!”
“真遺憾!”楚竹搖了搖頭,“上一次,我在長雲湖的西角,就是我和你第二次見麵時坐的地方,釣到了一條二十斤重的大魚呢。”
“?”胡慨慷動作頓了一下,眼中浮現出一抹羨慕,歎息道,“該死的!要不是我被‘軟禁’了,釣到那條大魚的肯定是我!我的釣魚技術可比你強多了。”
“也不儘然,釣魚技術最強的,應該是老蘇吧!”楚竹斜視了老胡一眼,搖了搖頭,又問道,“話說你知道他現在在乾嘛嗎?你倆一直沒來,沒來的時間居然也能這麼統一……我差點懷疑,你倆是萌發了夕陽戀,然後私奔了!”
“……他?”胡慨慷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氣得哭笑不得,跺了跺腳,“什麼私奔?而且還夕陽戀……你這張嘴啊,還是這麼討人嫌。”
略作停頓,胡慨慷臉上浮現出嘲諷,張了張嘴,最後磨了磨牙,把話咽了下去,“不提那個家夥!小子,這麼巧啊?”
摸了摸頭上的主教帽,胡慨慷眯了眯眼睛,感慨道,“你現在也認出我的身份了吧?真沒想到你居然現在還是這副態度!”
“之前看到你的時候,其實我心裡還忐忑了一下。”
“就像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小故事一樣,‘他的態度分明恭敬起來了,叫了一聲老爺’,‘我和他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厚屏障了’……”胡慨慷有些唏噓,他道,“我還真怕你上來就討好我,或者態度發生什麼彆的變化!”
“現在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啊!”
張海一臉茫然地看著紅衣主教和楚竹交談,看著紅衣主教顫顫巍巍卻又十分敏捷地走到楚竹身前停下。
他勉強動起僵化的腦子,整理了好一會兒思緒,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隨後內心震撼,難以平靜。
不是吧,哥們兒,你這……你怎麼連靜海第一區的紅衣主教都認識啊?!
紅衣主教是什麼概念?
那可是整個拜上帝教真正的高層,手握實權的人物!
要不是因為那位老執政打壓拜上帝教,再考慮到靜海日益重要的經濟工業地位,以及其他各教對靜海市的布局,迫使拜上帝教不能落後——這位胡主教也不可能被派到這裡。
而且,他們居然還這麼熟?
他們為什麼能這麼熟!
“忐忑?厚屏障?敬畏?你老人家釣魚釣得腦子進水了?”楚竹翻了個白眼,雙手依舊環著,挺直胸膛,道,“你先搞清楚狀況,你們拜上帝教還欠我……那個張海,你們教欠我多少個人情來著?”
“……”張海此刻能感覺到,同事們之前眼中的震驚正緩緩轉變,目光投射到他身上,帶上了些許驚疑、困惑,乃至質疑。
他打了個激靈,連忙開口,“拜上帝教最多隻欠你一個人情,剩下的,最多算是我欠你的。”
“……”楚竹目光變得鋒利,和張海對視,雖然略微有些心虛,但張海還是咬牙瞪了回去。
“唉,你現在怎麼就不好騙了呢!”楚竹麵露遺憾。
“……?”短暫沉默後,張海無語而釋懷的笑了。
原來是在刻意給他挖坑嗎?還是在教堂的上層麵前?哈哈哈哈……出生啊!
“哦?哦!”胡慨慷這才一拍腦袋,仿佛這會兒想到了什麼,“我就說嘛,原來你就是那個竹先生啊!”
“少來這一套……老狐狸!”楚竹臉上笑容不變,但聲音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般,“你耍賴偷魚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個老不死的是什麼性格了!”
“你會不知道我是誰?就算我倆算半個忘年交,但你這老東西,要說以前沒懷疑我知道你的身份,刻意去找你釣魚,以此和你拉近關係,那才見鬼了!”
“怕不是我族譜都被你扒拉出來了吧?”
“……這個倒沒有!”
“你還敢承認?”楚竹氣笑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嗯,我們先撤回到之前的話題吧……”胡主教略作停頓。
“唉,沒想到被你發現了,畢竟我的身份,確實有些敏感。”胡慨慷臉上沒有絲毫不好意思,語氣一如既往,“不過!這樣也好。”
“我以往確實是能看出你真的不認識我!所以我們之間的忘年交……才那麼的純粹!君子之交淡如水啊。”
楚竹斜視了胡慨慷一眼,第一次見麵肯定是不認識,但重置過幾次……嗬嗬!不過也隨意了。
他和老胡確實有些交情,可是,也彆再指望這段交情能深到什麼地步……楚竹很了解麵前這人。
麵前的這位,可是真正的,信拜上帝教,要超過自己一切,包括生命的狂熱教徒!
張海:“……”
眾多神父:“……”
第四區主持:“……”
他們感覺自己的三觀在這一刻快要崩塌了。
正因為他們認識胡主教,知道這位老人究竟是怎樣的人物,所以此刻才難以接受!
雖然胡主教佝僂著腰,但他向來雷厲風行、做事強勢,是真正能扛壓力、做成事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被派到第一區這個真正要見刀槍的“戰場”。
在場有人見過老人麵對那位老執政時翻臉拍桌子,與其針鋒相對;也見過他暗地裡布局,硬生生把老執政經營得密不透風的靜海市砸出一道口子,讓拜上帝教滲透進來。
可現在,這位哪裡還有靜海市上層盛傳的鐵血主教的風範?
怎麼看,怎麼像個老頑童!
還有這位……嗯,不是,你怎麼敢對這位這麼說話?
整個靜海市,估計也隻有老執政,敢當著胡主教的麵,一口一個“老東西”,“老不死”了吧?
而且,胡主教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就接受了?最重要的是,如果是在私底下這樣,那還勉強可以理解,可在他手下麵前,居然也是這副態度?這……
一眾人的思緒徹底亂了。
“我有點好奇!你怎麼過來了?”楚竹瞥了胡慨慷一眼,“單純為了這件事,應該不至於讓主教親自跑一趟吧?”
聽到“主教”二字,胡慨慷態度有了變化,知道楚竹現在示意要談正事了。
他微微咳嗽一聲,目光變得銳利如刀劍,直勾勾地刺來,讓人隱約感覺皮膚生疼。但楚竹又十分確定,這不是胡慨慷動用了什麼超凡能力——這隻是單純的氣勢,或者說氣場。
“我過來,自然是!”胡慨慷想了想,道,“算了,也瞞不過你這個小狐狸!我就敞開說了。”
“我隻是想見見你,見見你這個被火線提拔的小狐狸!”略作停頓,胡慨慷聲音帶上了一抹玩味,“而且,我聽張海說,你似乎要加入我拜上帝教?這事兒……是真的嗎?”
張海神色一僵。但在這一刻他也想通了……
不,該說果然如此嗎?
主教不是為他而來!
可他沒想到,居然是為了……
“你信嗎?”楚竹有點繃不住了。雖然他知道對方知道他竹先生的身份,但你好歹裝一裝啊!
之前還一副初次見麵的驚喜模樣,現在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是吧?不愧是老狐狸……狡猾也就罷了,還不要臉。
“我就是不信,才來的。”胡慨慷翻了個白眼,打量了楚竹一番,嘖嘖道,“所以當著我的麵說,你加不加入!”
“嗯,我這邊額外加點碼吧,”胡主教慢條斯理道,“你要是願意加入!那我就勉為其難當你的師父吧。”
“?”張海陷入沉思,等等,他是不是被牛了?
“不加。”楚竹回答得輕描淡寫。
張海:“???”
他眼神發直,難以置信的凝視著楚竹。雖然,他之前就隱隱意識到了……但此刻被“背刺”,他還是感到一陣心痛。
你哪怕說一句“讓我再想想”呢!你哪怕思考個半分鐘呢?
出生!出生啊!你這是把他當魔教徒整啊。
本章完